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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哥,你中毒了

殿內燈火通明,照的四下裡猶如白晝,可氣氛卻十分壓抑,侍女小廝進出時皆是垂首無聲,而殿外叫侍衛密不透風,連一隻蚊子都無法飛進去,一股肅然之氣盤旋不止。√

堆漆螺鈿描金床的深處躺著個男子,雙眸緊閉,臉浮黑氣,氣息若有若無極為虛弱,似乎連身上薄薄的秋香色薄錦被的分量都承受不住。

紫檀雕花束腰方几上擱著個白瓷藥碗,裡頭大半碗深色藥汁溫熱正好,女子穩穩端著,拿小白瓷勺盛了一勺,喂到男子唇邊。奈何男子嘴唇閉的極緊,藥汁竟連半滴也沒能喂進他的口中,只盡數淌到了臉上,女子忙扯了帕子擦拭乾淨,擦著擦著,淚便落了下來。

女子不過十七八歲,未經風霜的眉眼溫柔似水,沒有絲毫凌厲,此番驟然襲來的變故令她有些承受不住,可臉上仍得維持鎮定端莊,連落淚也只能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女子原本生的身姿圓潤窈窕,可如今,一襲淺紫色繡折枝花卉窄袖紗衫披在她身上,益發顯得她孤清無助,她側身坐於床沿兒,捏著帕子不停的拭淚,越拭越多,最後哀哀哭出了聲兒。

忽的杏黃色雕花竹絲簾輕響,女子手忙將亂的擦乾淨臉上的淚珠兒,驀地回首見著來人,登時輕輕鬆了口氣,急忙起身迎了上去,拉住來人的手,倉惶道:“小妹可算來了,太子殿下發病時交代封閉府門,莫要驚動旁人,速請小妹過府,這才大半夜的辛苦小妹跑一趟。”

來人解開暗色斗篷,露出微白的臉龐和冷清的雙眸,赫然是夤夜而行的落葵,她衝著女子躬身施了一禮:“臣女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是繼妃,雖出身豪門望族,相貌不過中人之姿,但太后看重的是她的品格高潔,賢良淑德,家族背景可堪倚仗。說起來太后識人選人的眼光奇高,太子妃與太子成婚不足一年,白眼兒一起看,榮華一起享,是真正的夫妻一體,與太子成婚後,她只在府中見過落葵一面兒,今兒是第二面兒,但她心裡明白,這位小妹非比尋常,遂輕輕扶起她,道:“小妹別這麼多禮數了,快,看看太子殿下罷。”

落葵重重握了握太子妃的手,輕聲道:“二嫂嫂稍安,二哥哥發病後,可曾召了太醫。”

太子妃含淚搖頭:“不曾,太子殿下吩咐封閉府門,我想著殿下是怕驚動旁人,便只叫府裡的王先生瞧了瞧。”

“王先生是如何說的。”落葵一邊浣手一邊問道。

太子妃接著搖頭:“王先生說,說殿下,殿下情勢不好,他,他也只能勉力一試。”

落葵心下一沉,這位王先生入太子府足有十年了,雖談不上驚世名醫,但醫術也是頗為精到的,他都如此說了,那必然是兇險的。她垂首不語,坐在了床沿兒,只見太子臉帶黑氣,而黑氣之下卻隱現蠟黃,還未近身,滾滾熱浪便從太子身上溢位來,撲到落葵的臉上,她頓覺像是一塊熱乎乎的帕子蒙在了臉上,氣息一滯,幾欲喘不過氣來。她伸手在太子滾燙的額頭上抹過,如此高熱,他竟沒有出一絲汗來,望之像極了尋常的傷風高熱。

她開啟黑檀木匣子,從裡頭取出一枚細弱的羽毛置於太子鼻下,只見羽毛飄動的十分微弱,不仔細察看,幾乎看不出絲毫拂動。

呼吸竟這般微弱了,尋常的傷風高熱可不會有此等症狀,也難怪府中王先生會如此說了,落葵伸出手搭在太子腕間,只一瞬,便察覺出脈來數急,忽而頓無,脈象實在不妙,她不如蘇子那般精通醫術藥理,並絕對的把握能保太子萬全,只能暫且一試了,暗暗捏了把虛汗,臉色微白的回首道:“杜衡,雪凝丸。”

杜衡拿著素白長頸玉瓶疾步上前,在落葵掌心倒了一粒雪白冰寒的藥丸,滴溜溜不停的打轉。

這些事都是做熟了的,無需落葵吩咐甚麼,他便掐了個決,指尖一閃而過的藍芒纏住藥丸,藍芒陣陣流轉,從藥丸深處牽出一枚瑩白的霜花,流瀉著淡淡的寒意。

藍芒裹挾著霜花,飄飄蕩蕩落於太子眉心,倏然便鑽了進去,落葵離太子最近,在霜花沒入他眉心的轉瞬間,她便覺出迎面的熱浪凝了一凝,有消減之勢。

她心下微松,果然,這高熱果然並非尋常的傷風之證,而是中毒,回首衝著杜衡點了點頭。

杜衡如法炮製,從藥丸深處牽出一枚接一枚的瑩白霜花,如同在床榻上下了一場雪,霜花浮在太子周身輕快的飛旋,杜衡指尖輕點,霜花只轉瞬間便沒入太子的身子,而那滾滾熱浪極快的潰散消弭,腕間已有些涼意了。

隨著雪凝丸中的霜花消耗殆盡,藥丸隨之化作一捧淡白霧氣,杜衡伸手一籠,將其籠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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