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頭竟是紅霞嶺鬼谷七星圖出世時,眾人打破頭爭搶不休的陰靈石。彼時鬼谷的陰靈石雖多,可最大的也不過拳頭大小,如同這般頭顱大小的,卻是實屬罕見。
黑衣女子伸手一揮,厚重的斗篷沉沉掉在地上,只見其身後竟還揹著個姑娘,裹著一襲斗篷,竟絲毫瞧不出端倪,可見此人身量纖細至極。
她伸手將姑娘擺在騰蛇的蛇軀之上,只見其已是面無人色,氣息全無,正是方才在刑臺之上撞劍而亡的靈珠。
黑衣女子雙手挽了個花,手上騰起一股股墨綠色的煙霧,在虛空中悠悠盪盪,緩緩凝聚,匯聚一條拇指粗細的小蛇,閃著瑩瑩綠光。
小蛇在靈珠身上略一盤旋,便找到了合適的宣洩之處,便從她的眉心鑽了進去。
只見靈珠的身軀狠狠顫抖了一下,薄薄的綠色煙霧轉瞬籠罩住了靈珠的臉龐,肌膚之下似有水波起伏,這死寂的洞穴深處,一個早已氣息全無,死透了的女子,卻有了這般詭異的動靜,實在令人汗毛倒豎,不寒而慄。
黑衣女子卻對此情景見怪不怪,只狠厲的一催,那水波起伏的更加劇烈,像是一浪高過一浪,旋即靈珠眉心緊緊一蹙,一枚圓珠破膚而出。
圓珠通體透明,如同一顆渾圓的水珠,珠子深處蘊著漆黑如墨的雲霧,如同活物般不斷繚繞。
一見此珠出現,黑衣女子頓時神情一凜,溫柔的秀眉蹙了蹙,雙手一絲不亂的掐訣催動,口中唸唸有詞起來。
空寂的洞穴旋即響起鬼哭狼嚎之聲,嗚嗚咽咽,此起彼伏,從四面八方如潮湧來。
而圓珠應聲旋轉顫動不停,珠子深處的雲霧仔細看下來,竟是通靈谷的山水風光俱全。
黑衣女子大喜過望,再度掐了個訣一催,圓珠應聲停了下來,她輕輕揮了揮手,那珠子溜溜落入掌心,她凝神看了半晌,才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溫柔,蘊著千嬌百媚的無盡風情:“耗費了如此多的心機,終於又得到一樣靈物,算下來,就剩靈骨與靈羽身上的靈物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不能功虧一簣。”她仰天一嘆,眸色陡然明亮若星辰:“終於熬到這一日了,終於可以擺脫萬毒宗擺佈了。”
入夜,濃稠如汁的夜色中,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在山間飛快的跳躍穿行,斂做一簇夜風,搖動枝丫。而在他身後,一個身姿挺拔,略為消瘦的女子,同樣狂奔不止。
這男子的修為顯然比女子高上許多,二人之間拉開一長段距離,女子雖一時之間難以追上,但卻咬緊了牙關,神情堅毅,始終緊追不捨。
靜謐的深夜裡,悠揚婉轉的絲竹聲,隨著夜風飄搖,傳的極遠,聽的人心頭盪漾,皆抬眸望向拔仙峰的方向,露出一絲感慨萬千的笑意。
天一宗雖宗規鬆散,也不講究甚麼清規戒律,該成婚成婚,該生子生子,並沒有太多約束,但修行之人,總還是要清心寡慾一些,修為才能更加精進一些。
為著自己不捱打,還能打旁人,大多數天一宗的弟子對男女之情婚姻大事,興致寥寥,亦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垂角峰看女弟子,頂多是遇上時偷看兩眼罷了。
可偌大的天一宗,內室外事的弟子門人足有上萬,總有那麼一兩個異類,日日得空就往垂角峰跑,總想著領一個下山的差事,可以看一看不同模樣的姑娘。而江蘺與即墨清淺,便是這群異類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兩個,將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句話做到了極致。
拔仙峰是這太白山上最出名的夜夜笙簫之地,除了江蘺所居的宅院,便是即墨清淺的宅院中,美人最多,雅樂最妙,歌舞最佳。
即墨清淺與江芒硝年少時一起拜入天一宗太乙峰,一起同過窗一起打過架,一起罰過跪一起追姑娘,而江芒硝繼任宗主後,雖在諸峰各選了一人繼任首座,可還是尋了個錯處,免去了原來的拔仙峰首座,讓即墨清淺掌管了此峰,且兼理副宗主之事,情誼之深厚遠非其他師兄弟們可比。
奈何繞是即墨清淺如此風流,卻沒有招來天怒人怨,更沒有姑娘詛咒唾罵,且這風流也絲毫沒有阻礙了他的修為精進,在這天一宗內,除了宗主與太上長老,鮮少有人與他過上幾招,一是打不過,而是怕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