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捨棄不要,還有什麼是不肯給他的。”
“是啊,不做一回孃親,是不能體會到那種牽腸掛肚的放不下的,想來妹妹心裡也是一樣的,不過有失亦有得,不管世子身在何處,只要能平安一世,妹妹也是得償所願了。”紫菀撫了撫如瀑秀髮,復又撫了撫宏兒的面龐,溫和一笑。
落葵眸色一暗,神情略略寂寥,轉瞬如常:“貴人說的極是,世子養在妖后身邊自然是最安穩不過的了,宮裡的孩子雖尊貴卻也難養,讓妖后勞心勞神,嬪妾心裡總是過意不去。”
“就像宏兒,他不在我身邊時,我總是放心不下,可讓他整天呆在宮裡,他又嚷著悶,真真是左右為難。”紫菀搖搖頭,言語中透著寵溺而又無可奈何。
落葵望著宏兒,沉凝不欲,半響,方才低聲說道:“貴人,殿下膝下唯有大皇子與宏兒兩個皇子,貴人可要萬事小心,莫要讓歹人鑽了空子。”
紫菀連連點頭,低聲輕笑:“我唯有宏兒一子,絕不允許任何人傷了他,只要我活著一日,便要護他一日周全,不止是為了活著的人,更為了死去的人。”她笑意中透出沉沉的疲倦感,太多難以言說的累,終究都被愛子之情所抵消,被宮廷寂寞深鎖,再柔弱的女子,都會生出一顆強大的心。
夜色漸深,落葵起身告辭,紫菀竟一路送到流華宮門口,目送她走出老遠。
薄雲繚繞,一彎弦月懸在西牆,月華清寒如水瀉。馬蓮提了盞燈,暖暖的一團光暈,照亮前路,籠著兩個漸行漸遠的人影,深深淺淺的漫出層層暖黃,有種別緻的韻味。
“馬蓮,我與紫菀相交不深,她此番為何會出手相助。”落葵陡然駐足,回首望向流華宮的方向,沉凝良久方才喃喃問道。
馬蓮一笑:“在宮裡若是勢單力薄,這日子可真是舉步維艱了。”
落葵收回目光,面上分明微微含笑,可眸子深處卻閃過一絲冷意,抿了唇怔了會兒:“看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不止是我一人過的厭煩了,她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馬蓮點點頭:“主子說的極是,只是要現狀有所改變,主子還要細細謀劃才好。”
落葵沒有言語,只是默然的望著沉沉夜色,流螢點點如飛星般劃破深邃夜幕,在忽明忽暗間,愈發的清晰明亮。
一晃數日過去,時至盛夏,原本空青有意起駕去行宮避暑,可前朝諸事繁雜,宮裡又不甚安穩,眾人只得打消了去行宮的興致,耐著性子在合虛山裡度過炎炎盛夏。
這時節,天亮的極早,落葵起的自然也早些,趁著早起難得的涼爽,去給半夏請安,雖然每每都能見到蕪花,遭到百般刁難奚落,但心存了既來之則安之的念頭,自然是所有的難處都不足以稱之為難處了。
這一日,請過安後時辰尚早,湛藍如洗的天際,若有若無的散落幾縷浮雲,是個極好的晴天,落葵扶了馬蓮的手,緩緩往緋煙宮去,不意馬蓮在她耳側說了一句:“主子,妖后回宮了。”
她一怔,忙急切的問道:“什麼,妖后幾時回來。”
“算算時辰,這會子應該進了西華門了,妖后乘的轎輦腳力不快,估摸著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慈寧宮了。主子莫慌,時辰尚早,奴婢已備下了轎。”馬蓮一笑,扶著落葵上轎,不急不緩的往西華門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過眼的繁花萬重,豔陽麗景,落葵皆沒有心思留意,只是面色微寒,一言不發的端坐在轎輦中,整個人如同浸在暮色中的深潭,一時間情緒難辨。
“主子,到了。”落葵正出神間,耳畔傳來馬蓮的低語,轎輦停在了離慈寧宮不遠的迴廊下,她一怔,方才下轎,便遠遠的瞧見了宮人抱著世子,正往慈寧宮行去,世子那越長越像文元的面龐,令她的心尖狠狠一痛,難以自持的衝了出去,可方才跑了幾步,便被數個人影死死擋住了。
“主子,主子,您不能過去。妖后貴人吩咐了,您若是過去了,便會要了奴婢們的性命。”那些宮人紛紛跪下,將落葵團團圍住,連連磕頭哀求道。
落葵愣在原地,身子漸漸癱軟,那高懸的日頭,彷彿是一塊巨大的寒冰,將她冰封在一處,自心底透出徹骨寒意,壓得他透不過氣,可詭異的是,偏偏額上與手心中卻滲出細密的汗珠,由內到外愈發的虛透了。
半響,方才緩過神來,長長嘆了一口氣,平日裡便一貫淡漠的眸光,如今愈加冰寒的一掃:“你們退下,本宮不會為難你們,只看一眼便罷了。”
宮人們面面相覷,只對望了一眼,便默然無聲的垂首分立兩側,落葵翹首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