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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雙眸清亮,和昨天判若兩人。

劉弗陵問:“賀奴玩夠了?”

劉賀苦笑:“讓皇上見笑了。”

雲歌聽到劉弗陵叫劉賀“賀奴”,問道:“為什麼你叫賀奴?”

劉賀尷尬地笑:“不就是個小名嗎?哪裡有為什麼。”

雲歌知道劉弗陵可不會和她說這些事情,遂側頭看向於安,“於安,你不是一直想看我舞刀嗎?”

於安輕咳了兩聲,“王爺小時生得十分俊美,衛太子殿下見了小王爺,贊說‘宋玉不如’。傳聞宋玉小名叫‘玉奴’,宮裡妃嬪就笑稱小王爺為‘玉奴’,小王爺很不樂意,抱怨說‘太子千歲說了,玉奴不如我美麗’,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眾人大笑。當時先皇也在,戲笑地說‘賀兒的話有理,可不能讓玉奴沾了我家賀奴的光。’從此後,大家都呼王爺為‘賀奴’。當時皇上還未出生,只怕皇上也是第一次聽聞王爺小名的由來。”

往事歷歷猶在目,卻已滄海桑田,人事幾換。

劉賀似笑非笑,凝視著茶釜上升起的繚繚煙霧。

劉弗陵也是怔怔出神。他兩三歲時,太子和父皇的關係已經十分緊張,到太子死後,父皇越發陰沉,幾乎從沒有聽到父皇的笑聲。此時聽於安道來,劉弗陵只覺陌生。

雲歌牽著四月和紅衣的手,向殿外行去,“我帶你們去別的宮殿轉轉。”

四月和紅衣頻頻回頭看劉賀,劉賀沒什麼表情,她們只能被雲歌半拖半哄地帶出了宮殿。於安也安靜退到了殿外,掩上了殿門。

劉弗陵起身走了幾步,站在了半開的杏花前,“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多少年前?”

“五年前,皇上十六歲時,臣在甘泉宮第一次得見聖顏。”那一年,他失去了二弟,他永不可能忘記。

劉弗陵微笑,“我卻記得是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當時你正躲在這株杏樹上偷吃杏子。”

劉賀驚訝地思索,猛地從席上跳起,“你……你是那個叫我‘哥哥’,問我要杏子吃的小孩?”

劉弗陵微笑:“十七年沒見,你竟然還把我當作迷路的少爺公子。我卻已經知道你是劉賀,你輸了。”

劉賀呆呆望著劉弗陵,一臉不可思議。

當年衛太子剛死,先皇已近七十,嫡位仍虛懸,所有皇子都如熱鍋上的螞蟻,急不可耐。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父王——昌邑哀王劉髆。

先皇壽辰,詔了所有皇子進京賀壽,各位皇子也紛紛帶了最中意的兒子。因為彼此都知道,皇位不僅僅是傳給皇子,將來還是傳給皇孫。如果有武帝中意的皇孫,自己的希望自會更大。

他並不是父王最中意的孩子,可他是皇爺爺最愛的孫子,也是母親唯一的孩子,所以不管父王樂意不樂意,他都會隨父王同赴長安。

在母親的千囑咐、萬叮嚀中,他上了馳往長安的馬車。

雖然母親對他極好,父王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可在他心中,他卻更親近父王。父王雖然十分風流多情,還有一點點權欲,但並不是強求的人。若太子不死,父王也是懶得動心,他會很願意守著昌邑,四處偷偷尋訪著美女過日子。可母親卻不一樣,母親對權欲的渴望讓他害怕,母親的冷酷也讓他害怕。他知道母親將和父親睡過覺的侍女活活杖斃,也知道其他妃子生的弟弟死的疑點多多,他甚至能感覺出父王笑容下對母親的畏懼厭惡。

從昌邑到長安,要走不少路。

漫漫旅途,父親對他不算親近。父親的旅途有美人相伴,並不孤單,可他的旅途很寂寞,所以他有很多時間思考母親的話,思考父親的話,思考母親的性格,思考父親的性格,思考他若做了太子,他的世界會如何。

當馬車到長安時,他做了個決定,他不可以讓母親得到皇位。

是的,他不能讓母親得到皇位。如果這個皇位是父親的,他很願意當太子,可是這個皇位怎麼可能是父親的?

呂后的“豐功偉績”是每個劉氏子孫都熟讀了的。竇太后為了專權,當年差點殺死皇爺爺的故事,他也聽先生講過的。

他可不想像惠帝劉盈,年紀輕輕就被母親呂后的殘忍給鬱悶死了。他也不覺得自己會幸運如皇爺爺,有個陳阿嬌可以幫著他一次又一次化險為夷。皇爺爺可是七歲就用“金屋藏嬌”把陳氏一族騙得給自己效死命,他今年已經十一,卻沒看到有哪個強大的外戚可以依靠。

所以,母親還是把她的“雄才大略”留在昌邑國施展、施展就可以了。他到時候再鬱悶,也有限。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