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種形式，它可以證明我是你的合法妻子。我還要為你生個孩子。沒有結婚證，我們要不到生孩子的指標，生了孩子也上不了戶口。”梅竹固執地表現她的母性。

“你想成為我的妻子，想當母親，這是你的事，我無法接受。因為我沒有工作，沒有錢來養活一個家。我的夢想是要當一個偉大的哲學家，而不是一個女人的丈夫和一個孩子的父親。”

“這並不矛盾，你可以當你的哲學家，也可以同時當丈夫和父親。沒有錢可以去掙，你怎麼知道自己掙不來錢呢？”梅竹熱烈地說道，似乎看到了用金子堆成的美好未來。

“不！”我堅決地拒絕道。我可不想用有限的生命去挖掘金礦，古今中外已經有太多的人為此耗盡一生，在任何一座金礦，埋藏的絕望的靈魂都要比金子多得多。

“你是個流氓，混蛋，我看錯了你！”梅竹突然放聲大哭，她的哭聲好似颳起陣陣陰風，吹得我在這盛夏之夜瑟瑟發抖。

她要是光哭一哭，我還不感到恐怖。沒想到她在哭過之後採取了暴烈行動。她像頭母獅，從床上衝下來，把我放在桌子上的研究成果撕得粉碎，踢翻了地上的瓶瓶罐罐，然後穿上衣服揚長而去，丟下我面對一片狼籍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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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亂　四（1）

梅竹離開我已經3天了。3天來，我除了想她什麼事都幹不下去。

情感這東西不是人能左右的。天底下最痛苦的事就是愛上一個人，粘上了就無法擺脫。梅竹對我來說好像是毒品一樣。她在我身邊，我就上了天堂；她離開我，我就掉進了地獄。我渴望撫摸她柔軟的肌膚，渴望闖入她的體內，渴望聽她快樂的呻呤。然而，我的渴望只能像烈焰一樣灸烤著我的心，窗外沒有她的身影，只有慘白的陽光和淒冷的月色。

“你不該愛上她，女人是魔鬼，你活該這樣。”我反覆詛咒自己。詛咒歸詛咒，胸中的萬丈烈焰依然在熊熊燃燒。

我不想再當什麼哲學家了。我願意乾梅竹讓我乾的任何事情，只要梅竹回到我身邊。為了懲罰自己，我甚至揀起梅竹撕碎的立體思維手稿把它們撕得更碎。這是我多少天來的心血，可非常奇怪，我撕它們時並沒有感到心在流血。

人是感情的動物，也是感情的俘虜。我的立體思維在如野馬般奔騰的情感面前不堪一擊。從理性上講，我依然認為婚姻是荒唐的，是人類社會在自身發展過程中強加給自己的枷鎖；但在感情上，我願意娶梅竹為妻，不僅如此，只要她回到這間小屋，讓我變條狗我都願意。感情背叛理智，和叛徒背叛信仰一樣，只要能活命，哪怕活下來的是條狗命，讓幹什麼都會答應的。

我真可憐，我看不起自己，但我毫無辦法。因為我不能沒有梅竹。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到梅竹，否則我會發瘋的，瘋狂到把自己殺死。

梅竹沒在醫院，她已經3天沒來上班了。這是梅竹的護士長告訴我的。護士長是個瘦高個女人，瘦得找不著屁股，一點性感都沒有。她見我打聽梅竹，一雙三角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她捂著鼻子告誡我說：“洗個澡再去找人家，臭烘烘的，人家可是個書香門第之家。”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我又不是找你這個沒屁股的女人。不過她的提醒使我在樓道里的一面大鏡子前站立了幾秒鐘。我不認識鏡子裡的邋遢鬼：一頭髒兮兮的長髮堆在肩膀上，滿臉的疙瘩好似碉堡一樣築在溝溝坎坎裡，松針般的鬍鬚像一個黑圈掛在了鼻子下方，身上的白襯衫髒得像抹布。這個邋遢鬼不可能是我，因為我是梅竹心中的白馬王子。

出了醫院，我直奔梅竹家跑去。毒毒的太陽當空照耀，街上熱浪逼人，樹木、花草和行人都在打蔫，惟獨我這個白馬王子在街上像匹野馬狂奔。

當我敲開梅竹家的房門時，我才意識到體力消耗太大了，渾身的毛孔似乎擴張到了極限，說我汗如雨下一點也不過分，因為我站了不到1分鐘，腳下已溼了一片。我乞求上帝給我一個奇蹟，讓梅竹出現在眼前。門開了，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出現在我面前，皺起眉頭，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怎麼跑這兒來要飯了？”

“這是梅竹的家嗎？”我氣喘噓噓地問。

“你是誰？”中年婦女問道，語氣裡透著厭惡。

“她在家嗎？”我追問道，感到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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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有事到她單位去找。”中年婦女說著就要關門。

“媽，是找我的人嗎？”梅竹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