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花如果被退婚了,從此以後就貼上了“被人甩了不要的女人”的標籤。她這樣的女孩子,人家都不要的,自然那些與她陶家門當戶對的人家就已經看不上她了。就算是陶家自降標準找女婿,也許連那些媒婆都會將陶桃花拉進黑名單。
試問?家世尚可的人家,誰願意穿人家丟棄的舊鞋?又不是自家買不起。
桃花站起身來,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爹孃,鄭重其事的說道:“父親、母親,我有一些心裡話想對你們說。”
聽到這一聲“父親”,陶士誠忍不住將本就坐直了的身體又正了正。
桃花便道:“婚事大事不同兒戲。既然明知那個人並不是我的佳偶良緣,我若是硬要嫁給他,那無異於自己跳進火坑去。爹爹,孃親,你們說,是在火裡受煎熬好還是一時半會兒的傷心難過好?亦或者未來我只是嫁了一戶不怎樣的人家好?更甚至是不嫁人的好?”
“名聲這東西不是個好東西。我陶桃花之前未曾得罪過誰,可是因為不相干的人,名聲就輕易毀了,連帶著我將自己的命都看得很輕賤。父母生我養我不易,我再也不會因為這虛無縹緲又很易受他人左右的東西而輕賤自己的。”
“經歷了那次生死掙扎,我已經看開,不會再在乎名聲。別人要毀我的名聲,我更加不會在意。因為,這完全就是在自討苦吃。身正不怕影子斜!相反,我還要活得更好,更愜意快樂,氣死那些想要看我笑話的人!”
陶士誠和陶夫人聽著聽著,漸漸陷入沉思。那臉色也已經不若之前那般焦急和憤慨,只是一臉的深思,還有一點迷惘。
桃花見兩老快要被她洗腦,便又適時說道:“父親、母親,嗯,此刻,呃,女兒其實想要說一句不敬的話,那便是,以後女兒的婚事就由女兒自己做主吧。不過,請爹孃你們放心,女兒不會胡來的,女兒只不過是想要找一個合自己心意的人而已。如果找不到,我也不會強求,就一輩子陪在爹孃的身邊服侍你們。”
說完,桃花又自嘲的笑著加了一句:“只願你們不要嫌棄我就好。”
桃花娘聽完這一席話,輕聲罵了句“傻孩子,父母怎麼會嫌棄自己女兒?”,然後便惟餘嘆息。
陶士誠聽罷,只覺自己這女兒,經歷了那一次的生死之劫之後,人似乎變了許多。
若說她這是自暴自棄,可聽李忠回來稟告說大小姐整日遊玩散心,而且,她此刻這樣子笑顏如花,哪裡是自暴自棄的樣子?
若說她是看破紅塵,那她聽見孟浩然退婚無動於衷倒也說得過去,可是她也應當表現出清心寡慾才是啊。然而剛剛女兒明明清清楚楚的說,以後她的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了,還說想要找個自己心儀的人。這哪裡是看破紅塵的樣子?明明就是貪戀紅塵得緊。
這臭丫頭,明顯就是對他答應孟家那門婚事很不滿啊。
陶士誠看著眼前這個女兒,有了跟陶大夫人一樣的想法,那就是女兒仿似脫胎換骨了一般。
不僅如此,以前的桃花跟許多閨閣中的女孩子一樣,愛多愁善感,並且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也總是愁眉苦臉,還很愛找她娘抱怨。
可現在這個女兒,他只覺得她:大氣、自信、有主見、還很恣意,更甚至有一點,怎麼說,似乎是狂傲的。
他已經不自覺的由著女兒將自己那根深蒂固了的陳舊想法改變。也因著剛才桃花的一席話,他也豁然開朗。
不錯,名聲這東西不是個好東西!
所謂名聲,一直以來都只不過是他人在說三道四,可是性命和脊樑骨卻是自己掌控的。
名聲這東西,它有女兒的命值錢嗎?它有自己那傲骨值錢嗎?
沒有沒有,那還在乎它幹什麼?它一文不值。
陶士誠想到這些,心中一股豪邁的氣概油然而生,他正欲站起身來說自己明日就去辭了那禮部右侍郎的官,再回到翰林院去,桃花卻又說道:“父親,這門婚事我就自己做主退了吧。嗯,還有,女兒覺得,父親不必將女兒這門婚事與您那禮部右侍郎多加聯絡。”
“女兒在想,這門婚事乃是對方提出來要退的,所以,女兒決定以同意退婚為條件,提出要求,希望那人對您的官職不造成任何影響。這一點,縱觀了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後,我猜想那人應該能辦到的。”
“父親在那位置上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父親無愧於那職位。所以,我退婚的事與父親的官職毫無瓜葛。爹爹,您儘可以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陶士誠聽了這些話,他還焉有不答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