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誕生紙此時就像是一顆惹人垂涎的龍珠,戲弄這一群貪婪的游龍追逐。
然而,這一點落在李微生、李銘等人的眼中卻是難以置信:異能竟然對簡墨手中的誕生紙不起作用。
“動手,不論什麼方法,把東西搶過來。死活不論!!”李微生身體站得筆直,雙手卻在兩側握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簡墨,清晰有力的發令中包含著快要抑制不住的憤恨。
異能對簡墨手中的誕生紙不起作用,但是讓他腳下的河水輕易掀起風浪。
幾乎在李微生喊話的同時,數條氣勢磅礴水龍從河面貫穿而出。
它們昂起碩大的頭顱,雙目暴睜,張著滿是尖牙的巨口,透明的身體騰起時帶起聲勢浩大的水花,發出水壩開閘萬流奔騰時震耳欲聾的轟鳴。儘管水龍的身軀龐大,但動作卻極為靈活宛若靈蛇,一出水面便盤旋著,向高空的簡墨徑直飛去。它們的速度更是驚人,帶動了空氣發出呼嘯之聲。
簡墨的頭髮和衣角被吹得狂飛亂舞,但沒有人能夠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因為水龍左右上下縱橫交纏,眨眼間將他整個身影包裹了進去。
李銘心膽欲裂,甚至來不及再喊出一句話,就眼睜睜看著簡墨被水龍裹挾著拉入小河。
河面發出巨大的拍擊聲,雪白的水花濺起十數米之高。
“簡墨——”李銘全身顫慄,又驚又怒。他瞪著李微生吼道,“你還不快把他救上來。”
李微生臉上得意的冷笑還沒有消失,卻聽見身後一直沒有發言的穆英突然道:“不對。人都不見了。”
李銘滿心都是簡墨此刻還在河底,一時還沒有意識到穆英的話是什麼意思。李微生卻立刻發現不但一向與簡墨形影不離的簡要不見了,紙人部落的所有人,包括地上的上千屍體和數千傷員也都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
一股強烈的不祥感從他的腳底竄了起來,李微生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難道被水龍拉入河底的人不是真正的簡墨,而是對方哪個異級弄出來的替身不成?
然而他再沒有機會去想這些,因為此刻他腳下地面正一塊一塊裂開,然後或是翹起,或是陷下,然後整個傾覆了過來。
如果此刻有人在高空俯瞰,綠洲的土地彷彿變成湖面,有人簡墨落水處有人投下一塊石子,湖面以此為中心,盪開一圈圈漣漪。又好像有雙神秘的大手,抓住地面這張毯子,用力地上下抖動,彷彿想把毯子上的灰塵全部抖落。在劇烈的凸起和凹陷下,平整的土地一秒變山巒,一秒變山谷,來來回回翻了幾次。橫穿綠洲的河道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河水向兩岸洶湧蔓延,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倒灌而來。
置身其中的人此刻變成了泥土中最不起眼的小爬蟲,一會被震上天空,一會又被掩蓋到地下,然後再度和泥土一起拋上半空,接著又被掩埋進深深的土地……無數驚慌失措的慘叫和歇斯底里的呼救聲在土地和更深層的岩石巨大的斷裂聲中,顯得是那樣微弱和無力。
幽暗的星海之中,一批又一批的魂力波動和魂晶不斷地抖動著、震顫著……最後宛如濃墨入水一般,逐漸消散開來。
李微生的指甲深深地摳入木質的窗欞,嘴唇甚至還能看見絲絲血色。他努力想看清外面,然而卻什麼也看不清。
因為外面濃厚的煙塵彷彿濃湯一樣,將一切都浸泡其中,只留下老宅和周圍不到十米的距離安然無恙。
雖然B市傾覆的時候,他人被刺傷昏迷,萬事不知。但是他康復之後,卻去了B市多次。而無論哪一次去,那種末日降臨的感覺都如同第一次看到時一樣侵入他的心神。那是一種面對傾世天災到來般無可抵抗的戰慄感和無力感。
他原以為這樣的災難,這輩子也只會看到一次。卻沒有想到,這一次是簡墨在他的面前親手演繹。
“這到底是什麼?”李微生剋制著內心蔓延的戰慄,沉聲問。
李銘站在李微生的旁邊,用難以言喻地神色看著窗外,久久說不出話來。
李微生沒有親眼見到那一日的慘狀,但李銘是見過的:大地傾覆,河流乾涸,山脈崩裂,人息滅絕。不過短短三分多鐘,這座曾經輝煌了數百年的大型城市的天空就沙飛塵揚、不見天日、到處千瘡百孔、殘溝斷壑。不過短短三分鐘,這座泛亞的第一城市,就退出了人類文明史,變成一座沒有墓碑的千萬級公墓。
如果說有什麼是他這一生最為震撼和恐懼的,就是那三分鐘。
然而,不幸中的萬幸,他是那極少極少數的倖存者之一。他知道,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