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
落薇眼見宋瀾被踹得連面色都有些白了,急忙地?想上去阻止,宋泠卻半攬著她沒有撒手,神?色微冷地繼續聽二人對話。
宋瀾捂著胸口?,不知說了什麼,於是?宋淇更怒,一手打翻了他剛剛撿起來的書箱:“你生辰不祥,母妃又是?蘭薰苑幽禁的賤人,爹爹和二哥肯叫你來,已是?天恩浩蕩!你居然還這般不知輕重,蓄意……”
他說著便要再動手,宋泠順手摸了腰間玄鐵製成的宮令,借力甩了過去,正正砸中宋淇的手腕。
宋淇餘怒未平又被勾起,一把接住那牌子後,齜牙咧嘴地轉頭怒斥:“誰敢——”
說了半句,他突然瞧見?了來人,於是?立刻改口?,有些心虛地?結巴道:“二、二哥。”
落薇上去扶起了宋瀾,宋泠負手走近,冷聲道:“欺侮幼弟,出言不遜,老師和先生們素日?的教誨,你忘得一乾二淨?”
宋淇垂著頭嘟囔道:“兄長不知,是?這小子先……”
宋泠道:“你手足兄弟,當如何稱呼?”
宋淇立刻改口:“是,二哥,臣弟知錯了。”
他哭喪著臉朝落薇擠了擠眼,落薇衝他挑挑眉,以?示自己無能為力——她平時與諸皇子關係尚佳,五皇子雖性子跳脫些、頑劣些,總歸不是?惡毒心腸,今日?這般行徑,將她也嚇了一跳。
宋泠叫宋淇致歉,宋淇卻死?活不肯,僵持了半天,還是?宋瀾先道:“無事,皇兄,是?我自己……做錯了事。”
宋淇瞪了他一眼,宋泠見?調和不得,只得道:“你自去慎戒堂領罰罷。”
“是?。”
宋淇衝他行禮,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落薇無奈道:“阿淇平素並不如此,你們這是?怎麼了?”
宋瀾卻不願多言,只是?拍拍身上的塵土,朝二人端正地?行了個禮:“多謝皇兄和阿姐相護。”
宋泠事後得知,原來在宋瀾來資善堂這三個月裡,十分不受待見?,每每都是?獨來獨往,還常得宋淇捉弄。
饒是?如此,他還是?堅持每日來進學聽訓,晨起暮歸,守時地?給諸位先生問安,從來不曾抱怨。
宋泠見?他無人照顧,便在內侍省指了個資歷老些的劉禧過去照料,劉禧為人持重,十分盡心。
自此之後,宋瀾在資善堂內跟著宋泠來往,成為了與他關係最密切的皇子。
落薇給諸位皇子公主帶宮外的新奇玩意兒時,總會多帶給他一份,私下喚他出來,又殷殷叮囑:“子瀾若是有何難過之處,要告訴我們,有我和阿棠哥哥在,定然不讓別人欺負你。”
宋瀾不好意思白?拿她的禮物,但無旁的可送,只能以他在蘭薰苑收集曬乾的梅花相贈,他送了,又覺得有些拿不出手,躲在海棠樹後不肯出來。
聞言才高興地應了一聲:“阿姐和皇兄,真是?全天下最最好的人。”
……
落薇仰著頭去瞧那些梅樹,忽地?落下一行淚來。
宋瀾知曉她是?在懷戀宋泠,心下不悅,又不能開?口?,忍了又忍,最終只是?輕輕將她攬進了懷中。
落薇靠在他的肩上,聽見他低低的聲音:“薇薇不要傷心,我陪著你。”
於是落薇便知他如今應當是難受到了極處——不是?因舊事和她傷情,而是?明明身為兇手、卻不能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苦忍。
他從前就不叫“二哥”,總是?規規矩矩地?喚“皇兄”,現如今,他連一句“皇兄”都不肯在她面前說了。
她帶著些報復快意,眼淚流得更兇,最後與他相擁,哀哀地道:“下次出宮時,還是?要去汀花臺上的。”
宋瀾擱在她肩上的手抓得她生痛,可她知曉這是?宋瀾的怒火,只覺快意。
“好。”
離開?之際,落薇回頭看了一眼荒蕪零落的蘭薰苑。
宋瀾登基之後,他母妃從此處搬離,從此再也沒有旁人住進去過。宋瀾著人封了蘭薰苑旁的宮門,只留了這片梅林和簡單幾個宮人,憊懶地?照料。
她伸手拭去眼尾的淚痕,心中唾了自己一句。
或許宋瀾永遠也不會知曉,她的眼淚也曾為他流過——為他純白?的消逝,可那滴淚混在那些令他憤怒的懷戀之中,怎麼分辨得出來。
躲在海棠樹後的少年終歸不再。
或識乾坤大,空負草木青。
*
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