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扭過頭看了馬種一會,略有所思的說道:“你是說,他明天到陣前,會不按我說的說?”
馬種沒說話,但他的神情顯然正在擔心這個。
“那你有什麼辦法?”馬超放下酒碗,沉思了半晌,也覺得閻溫有點靠不住,萬一閻溫在陣前大叫“援軍來了”,那冀城豈不是更難攻了?“冀城如果不能忙拿下,援軍可能就真到了,到時候我們不僅一無所得,還有可能腹背受敵。”
他苦笑了一聲,又說道:“就算我現在願意退回去,那些羌人也不願意啊,他們滿心想著出來撿點便宜,如果空手而回,以後還能聽我的嗎?”
馬種猶豫了一下,抬起頭小心翼翼的說道:“從閻伯儉逃出去開始算。到現在有半個多月了,如果他一路上晝夜兼程趕到縣向夏侯淵請救兵,那麼夏侯淵確實有可能已經到了上,也就是說,閻溫所說地。有可能是真的。如果夏侯淵真的到了上,只怕冀城難下。”
“沒這麼快吧?”馬超嘴上不相信,可是語氣已經不那麼有把握了。他用粗壯的手指撓了撓髒兮兮的頭髮,想了想又說道:“夏侯淵手下總共才四萬多人,陳倉、街亭都要留守人馬,安定那邊還在防守,他應該抽不出三萬人。何況三萬人不是三千人,可以輕軍直進,三萬大軍移動,要帶多少輜重?他要抽調多少民夫?哪是說走就走地?”
馬種想了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過了一會兒又說道:“兄長,上到此不過六七十里,派個快馬去看看豈不是更有把握?如果閻伯儉真的是在說謊,我們再攻城不遲。”
馬超聽了,展顏一笑,一拍大腿讚道:“這個辦法好。來人”
幾個騎兵斥候半夜時分趕回了大營,他們被寒徹入骨的北風吹得渾身冰冷。但額頭上卻冒著涔涔地冷汗,一見到馬超就跪下磕頭,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上確實被曹軍奪了,從戰旗上看正是夏侯淵。”斥候緊張的說道:“另外,我們還看到了朱靈等人的戰旗。”
馬超有些發懵。這麼說閻溫說的不是騙人的話。而是真話了?他一時有些緊張,想了想又不死心的問道:“你們有沒有進城去看?朱靈不是在陳倉嗎?怎麼會到了上?”
“將軍。上城戒備森嚴,我們哪進得去。半夜裡一點也沒有,安靜得很,顯然有大軍入駐,我們還聽到了軍營裡才能聽到的刁斗聲。”斥侯嚥了口唾沫說道:“他們的斥侯放到了五十里,我們好容易才鑽進去地,有個兄弟想爬進城去看看,離城牆還有五十步就被夜哨一箭射死了,緊跟著巡邏的就趕來了。要不是跑得快,我們幾個差點都回不來。”
馬超有些窒息,從帳門口吹進來的夜風涼得讓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果然不是說了玩的,這麼遠的路程,他居然還真的趕到了,而且還是三萬人,簡直是匪夷所思。
“你們下去吧。”馬超赤條條的從褥子裡爬起來,揮了揮手,又對一個親衛叫道:“去請小將軍來。”斥候低了頭,匆匆的退去了,親衛大步出了帳。馬超在帳裡來回踱了兩步,有些煩躁不安,熱乎乎的身子很快就變得冰涼,他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將青銅燈臺上地油燈差點吹滅了。
兩個羌女光著身子爬了起來,從衣架上拿起他的衣服,趕著過來給他穿上。馬超張開雙臂,任由羌女替他繫好袍帶,眼睛卻盯著搖晃的燈光出神,濃眉緊鎖。馬種匆匆的走了過來,一見兩個羌女,連忙又退了出去。馬超聽到腳步聲,撇嘴一笑:“進來吧,有什麼了不得的。”
兩個羌女也不以為然,手腳麻利地穿上羊皮袍子,將行軍榻上地皮褥子推在一旁,一個裝關羊奶的扁壺架在火上,一個將吃了一半地羊腿拿了過來,伸到火上去烤。
“斥侯回來了,夏侯淵確實來了,上已經丟了。”馬超言簡意賅的把情況向馬種轉達了一遍。
馬種低頭沉思了一會,自言自語地說道:“既然朱靈已經從陳倉趕到了上,那麼曹衝顯然已經到了關中,要不然夏侯淵不會把朱靈調到漢陽來。這個仗真的不好打了。我看還是在附近擄掠一番,然後儘快由武都道退回去的好。”
馬超沉默不語,進退兩難。他實在捨不得眼前的這個冀城,冀城是州治,是涼州數得過來的幾個大城,搶了冀城,比掃蕩一個郡都有效,只是冀城就象一隻鐵殼烏龜,他雖然有三萬騎兵,卻沒有信心拿下冀城。本來可以圍而不打,擠壓韋康的信心的,現在卻來了援軍,自己反而有可能被兩面夾擊,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他轉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