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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告別君莫笑,她按他的話,燒好一大鍋茶,給所有伺候過她的人飲用,最後,剩下的湯底,她裝入玉製茶壺,端到夫君的面前。

她眼睜睜看著他喝了下去。

慢慢地,畫面開始晃動,她的手心中多了另一隻手。

她猛然睜眼,瞧見自己並未穿著溼透的素衫,而是紅色衣裙。素雨已經消失,這一刻她是孤霜。

“你醒了?”高深莫測的雙眼迎了上來,眼底的血絲,清晰可見。

“……王爺。”她輕聲叫他。她渾身疼痛,頭暈目眩,氣若游絲。受傷的手掌已經被包紮處理,可仍無絲毫知覺。

“太醫,還不快過來把脈。”淳于千海不悅地轉頭看向十幾個站在門邊,必恭必敬的御醫。

“是,王爺。”御醫們爭先恐後地圍到放下紅紗帳的床前。

“王爺,你已有三天沒闔眼了,這裡交給我們吧。”為首的老御醫語重心長地勸道。

“是啊,王爺,這裡交給奴婢吧。”蓮夫人一同勸說。

“不弄清孤霜得了什麼病,本王絕不休息。”

“……”御醫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束手無策。他們是連夜被儀王召來興慶宮的,面對昏睡不醒的女子,他們反覆把脈,這位婦人除了心思鬱結、手掌有一道傷口外,並無其它病症,真是為難他們這些太醫了。

從紅紗後挑帳而出,她困難地喘息,赤著腳踏上冰冷的白漢石地面。

巴掌大的臉蛋有驚人的美。那美麗籠罩在虛弱中,惹人愛憐。

“你要做什麼?”淳于千海回身,按住冰冷的手掌,“躺回去。”口氣前所未有的嚴厲。

她苦澀地勾唇,紅袖一揚,揮開他關切的掌,整個身子滑到地面上。她大口大口地吸氣道:“請王爺放民婦出去!”

“你……”他猩紅的眼睛怒瞪著,胸口被戳出一個洞。

“民婦,要出去!不要……待在興慶宮。民婦天生命賤,受不起這富貴之氣,才會病倒。放過我吧,王爺,你會害死民婦。”她決絕地說。即便心痛而死,她也不能有違誓言。

“你真的要走?”她竟然如此急於擺脫他,他覺得好失落。

蓮夫人及御醫們都傻了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非走不可!”

“要是本王給你一片真心能留住你嗎?”他試探地問。

“留不住,民婦要回到民婦該停留的地方。”回答得乾脆無情。

他氣極了,她說他會害死她?從那紅豔的紗羅衫上移開目光,淳于千海閉目咬牙,心緊緊地一抽,三日來,他不眠不休,換來的卻是她更深的排斥。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擔心她?連夜從宮裡強行架來御醫們,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民婦要回昌樂坊。”

“好!你就走吧。”他不再挽留,面無表情地拂袖而去。

一屋子人隨即散盡,孤霜直起身子,呆呆地跪坐在地上,隔了很久,才找回力氣起身離開。

第5章(2)

時值深夜,戲園裡的豎口上,女伶聲線高亢哀怨地唱著小曲。

“奴家走過黃泉,渡過忘川,心裡唸的都是我那小冤家。輪迴數載,再次為人,逼尋我的他。他呀,他投胎到富貴人家,又是一介翩翩少年郎,唯獨不記得奴家。奴家心許冤家啊,可只有湛湛青天記得奴家的痴,只有滾滾紅塵記得奴家的情。”

“嗚嗚,唱得好。老闆啊,你還能多給點帕子嗎?這塊又哭溼啦。”臉色慘白的孤霜坐在角落裡,邊聽戲邊流淚,聽到感動處,還跟著園裡的人一同叫好。她的右掌還包著厚厚的白紗布。

每每觀賞此戲,她都能哭溼十塊帕子。戲園老闆和女伶特別喜歡她來看戲,有她在的晚上,生意特別好。

“嗚嗚,老闆你的詞寫得太好了。”紅著雙眼,她又在臺下大聲叫好。

“你不是要回昌樂坊嗎?”

嗯?什麼時候身邊多一個人。孤霜從戲裡分神出來,偏頭一瞧。嚇!儀王大人正挨著她而坐,看樣子已經聽了半天戲了。

“你……你怎麼來了?”她有些結巴。

“我說我放心不下,你領情嗎?”他額際抽緊。放她離開興慶宮,多半隻是不願見她身負重病還要與他爭執。他氣她的執拗,氣她的不知好歹,但終究,他於心不忍啊,索性讓她出來,他跟她到昌樂坊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我的郎啊,奴家想你想得好苦啊。”臺上女伶顫聲高叫。

鼻頭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