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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一支百來人的隊伍停了下來。他們之中有官媒、有結綵匠人、有布坊老闆、有郡王府管事。在人群最後,是昌樂坊喜鋪的人。

“當家的?你不舒服嗎?臉色好蒼白。”

“當家的,我們扶著你吧。”昌樂坊喜鋪的人都擔心地圍在孤霜身邊。

“什麼面色蒼白,昨日水粉鋪送了我好多上等的脂粉,我今天全用上了,哈哈。”孤霜乾笑兩聲,臉上的粉如同雪片飄落。不由分說被帶到興慶宮,令她不由得戒心大起。雖說她常年替風長瀾辦事,又與官媒鬥狠,但她極少接近興慶宮和皇城一帶。

夥計們都掩鼻跳開,餘伯移動慢了點,黑衣袖上沾上一酡白白的粉。

“當家的,別鬧了。”今日當家真奇怪,一點也不像平日那樣幹練。

“別吵,你們都擋前面。”孤霜又縮到隊伍的最後,大有隨時逃走的打算。

興慶宮,她不該來的地方。以往夫君常跟她講起這裡,說他年幼時陪伴著臨淄王,也就是當今聖上,在此讀書的情景。

此地是聖上未登基前的住處,儀王在京城中沒有府邸,進京都會被聖上安排在此暫住。可以想見,皇上有多看重這位表弟。

她還記得,自己曾吵著要他帶她來興慶宮遊玩……

過去歷歷在目卻又無比遙遠。

她來到了興慶宮,身畔卻沒有他。

“王……回來了。”一陣嘀咕聲從人群中傳來。

“真的?”

“你沒聽說?你可是官媒耶,訊息也太不靈通了。”

“鎮守西北……這也有些……”

“什麼?還沒娶王妃!”

“宮裡人都說,聖上召儀王回來,是要賜婚呢。”

“哈哈!這下我們可有得忙了。”官媒們都開心的消作一團。

半晌後,中年婢女再次出聲,“最後那位婦人,你要到哪裡去?”她看出有人要偷溜。

“我……我內急,我要上茅房。”孤霜唱作俱佳地捂著肚子,在原地打轉。她必須逃走,越快越好,情況很不妙。那個人回來了,他回來了。

她整個人差點大叫出來,嬌軀不由得顫抖起來,惶恐壓抑不住。

“她怎麼也來了?”官媒們向她投來殺人的目光。孤霜可沒少找她們麻煩,就拿一個月前,孫家跟工部尚書李大人家的親事,就是讓她硬生生給攪亂了。

“真倒黴。”

“繞過這個湖畔,往南邊走半里便是下人用的茅房。”

“宮裡真不方便,害民婦尿溼褲子可怎麼辦。”她粗俗地嘀咕著跑離人群,朝南而去。

估計自己遠離了大家的視線,她才直起身子,比剛才跑得更快了。她一頭衝進湖岸深處的樹林,讓樹蔭掩蓋她的行蹤。

離開這裡,一定要離開這裡。她無聲地對自己大吼。離開興慶宮,直奔城門,她要逃出長安。那個人回來了!他與她近在咫尺,她發過毒誓不再相見啊!

一刻也不能停留,她決不能再站在他面前,絕對不能。

記憶裡有個聲音告訴過她,興慶宮西邊圍牆有個狗洞,那是他年幼時偷出宮的路徑,如果她運氣好,一定能找到那個狗洞。

提著裙子疾速奔跑,根本沒瞧見前方樹林盡頭有人經過,咚的一聲,她衝撞上另一具身體。

她往後栽倒,周圍一群人發出怒喝,“什麼人?”

她的柳腰忽地被伸來的長臂勾住,免除她跌個四腳朝天的命運。

在穩穩落地前,她被壓在一堵精實的胸膛上,接著她的眼睛,在對方的髮際線處,看到一條長約三寸的細疤。

這條疤很眼熟,是她親手傑作。她知道他是誰,太巧了,巧得讓她心碎。她閉上雙眼。

“都退下。”淳于千海喝退衝上來的護衛後問:“你是誰?”他眯起眼,對她那一臉白粉,皺起了眉,無法認同她的打扮,助她雙足落地後,他鬆開手,退後一步。

好粗鄙的婦人。她高高挽起的頭髻,說明她已為人妻,竟還不知如何收斂。

腦裡一片混亂,孤霜試圖去適應這份意外。本來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跟這個人有交集的。

濃厚的妝令人無法看出她本來的面容。

然而,仔細打量了下她的髮髻、烏黑的鬢角、細長的柔頸,還有嫋娜的身段,淳于千海心底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她像那一行字!像酒罈上的那一行字。

相當的陌生卻又無比的熟悉,他從未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