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後一套剛才還幹著的、能穿出門的夏衣。”左莙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直直的盯著那個從前不久開始對於和她相處詭異執著的、在她鎖骨和脖頸間舔來舔去的傢伙,抬起手想在他頭頂結結實實敲一個栗子,可猶豫了一會,還是嘆了口氣擱在了他光裸的背部。
缺愛的傢伙。
阿瞞很聰明,他在感受過唯一一次左莙的怒火後便清楚的知道了她的底線和對其他事情的容忍度。
左莙對他很寬容,他最初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在她的家中隨處亂爬,對什麼東西都很好奇,以至於左莙不小心踩到了它留在地上的附著液而跌倒,那時候他以為左莙會發怒,可她沒有;他肆意的爬上左莙午睡的床榻試圖捲住她和她一起休息,卻弄髒了她昂貴的真絲睡衣和床單,搞得她不得不將整套寢具丟掉,那時他以為左莙會罵他,可她也沒有;他順著裸/露出來的樓梯扶手攀上二樓,停在轉角處想給她一個驚喜,卻狠狠的嚇到了剛洗完澡的左莙還擦破了自己的面板黏膜,他看著陰著臉咬牙切齒的對方想,這次她大概一定要發怒了,可她依舊沒有。她像研究所裡關在他斜對面的那個有著巨大而絢麗尾鰭的鬥魚媽媽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他所做的一切都無奈卻包容。直到他徹底觸犯了她的底線。
工作。
工作是左莙唯一不可僭越的雷池。
當她在全心投入的工作時,一旦阿瞞用並不正經或者重要的事情打攪她,她就會發怒,毫無遷就和情面的可能。不過索性左莙足夠富裕,同時也對阿瞞很好,她給他在池底填上河泥後同時在池邊放了一個小小的防水儲物架,上面擱著幾條幹燥的毛巾、肥皂、微生物培養皿、還有一臺速度良好的富士X防水筆記本。左莙教會了阿瞞簡單的網頁操作,當她工作時阿瞞不在水底潛著就會在一旁自己擺弄那臺電腦用以攝取人類社會的知識和規則,除了他搞不懂的事情會在這種時候去請教她,一般他不會輕易打擾工作狀態的左莙。
這次他就是因為看到左莙並沒有專心,所以才厚著臉皮擅自蹭過來將對方拖下水。即使如此,他也是在擦淨手後才敢碰觸左莙的電腦。
【如果再敢拿這些破事來打擾我工作,你就順著下水道滾回你的研究所!反正也還沒修好,方便大爺你出入。】
在那時,那雙常帶著溫和笑意的漂亮褐色眼眸迸發出怒火與寒涼自上而下的冷視著他,口中吐出的決然話語讓他的心緊縮起來,無所依憑的恐懼。
【別趕我走,我會乖乖的,求你了阿莙,我很喜歡你,別趕我走。】
尊嚴?他當然知道,他在電腦中讀過這個字眼,可那是人類男性才會在意的無聊的東西。尊嚴跟離開阿莙相比,什麼都不是。
那天他一整天都執拗的纏著對方,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脫水症狀,他不斷地碰觸、道歉,連睡夢中都呢喃著歉意,終於在第二天清晨換來了原諒。而他也是從那天開始,對於長時間的和左莙相處產生了莫名的執念。
他發現自己無法忍受左莙不在這件事。
他在任何水域都能生存下去,只要不受到無法癒合的巨大創傷,世界上的所有河流都對他開放。可現在,離開她一分鐘他都覺得胸中缺氧一般的窒息。
即使相遇如此短暫,可等他發現時,他已經全然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自己的視線了,一分鐘都不行。他時時刻刻盯著她的動作,每分每秒都將她鎖在自己的視野之內用目光貪婪地撫摸。他想觸碰她確認她的存在,可無論怎樣都覺得不夠,他想收緊魚尾將她一圈圈纏緊在懷中,他想親吻她的肌膚,想對她做很多非常糟糕的事情,他甚至。。。想讓她為他產卵。
情不知所以起,竟一往而深了。
但是不行。
他不能讓她被自己一時善意的舉動拖入深淵。
他害怕自己的心情會嚇到左莙,所以只是撒著嬌靠上去,巧妙地利用每一個藉口增加觸碰她的機會,小心的試探著她的高壓線。他甚至會在她用過餐後俯下身用肌膚感受對方碰觸過的地方,即使相處在不遠處無法感受到對方的空間裡超過十分鐘,他的心情就會跌到全線飄綠走到最低點。每次夜幕來臨左莙進入房間休息的時間就是阿瞞最煎熬的時刻——他不能上去打攪她的睡眠,可他更無法忍受空氣中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他只好改變自己的作息,跟著左莙一起夜伏晝出。好在她現在搬到了靠近水池的房間,正對著泳池的方向是一面半人高的窗戶,她即使進入了房間後阿瞞也依舊可以坐在池壁上注視她的動作。
【我早就想搬過來住,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