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嗚嗚咽咽的連連搖頭,眼眸中的恨意似火,抵死了絕不開口。
太子妃心道,審人的頭一句不都是如此連哄帶騙的麼,這哄騙的也沒甚麼新意。
落葵冷笑的眸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我知道你死不開口打的是個甚麼主意,你指望著熬到太子殿下醒來,哭訴是太子妃嫉恨你得寵,趁著殿下病重,誣陷你,欲至你於死地,再使一使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盛寵之下,你也未必不能脫身。”
心思一朝被人洞悉,白芍的臉慘白如紙,死死咬著口中破布,就像是咬著落葵身上的肉,一雙眸子怒火中燒,幾乎將她身上燒出百八十個洞。
太子妃心中又笑又嘆,這算是攻心為上罷。
落葵薄唇微抿,挑起冷薄笑意:“只是可惜了,你是太后宮裡出來的人,當知道我的手段,你若能熬到太子醒來都不開口,我豈不是砸了招牌。”
額角緩緩淌下汗來,白芍瞪大了眸子,發不出一絲聲音。
輕塵微漾,穿過明亮的燭光。有時候,生門與死地只隔了一堵牆,一扇窗而已。
落葵抿唇一笑,瞧著十分溫和無害:“你縱然一死,但死與死也有不同。”她臉色一寒,聲音像一把冷而利的刀:“私通外男只死你一人,謀害太子卻是株連九族。我記得你長兄如父,一手將你拉扯大,你有兩個侄子,一個侄女,最小的才兩歲左右罷。”她倏然冷哼,如同黃泉下的風:“男的世世為奴,女的代代為娼,只因你一人便貽害子孫萬代,你兄長只怕會後悔沒將你掐死在襁褓中。”
字字如刀,皆戳向白芍的軟肋,她的身子抖若篩糠,若此時她手腳能動,只怕頃刻間便要癱倒在地了。
落葵的聲音像是鎖魂厲鬼,緊緊追了過來:“你替霖王行事之時,他可有告訴過你一旦事敗,要如何安置你兄長一家,你落到我手中已經一整夜了,你說,霖王是否已經知道了呢,不如你想想,你兄長一家現下如何了呢。”
白芍的臉色瀕死一般的灰敗,想到兄長一家,她心頭哽的生疼,不住的流淚搖頭。
太子妃瞧了瞧白芍的臉色,心中嘆了三嘆,這就成了,她掰了掰手指頭,總共說了不過五六句話,用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究竟是白芍的心智不堪一擊,還是落葵實在太過強悍呢,末了她得出一個結論,是落葵拿住了白芍的軟肋,才會一擊即中。看來人最好別有軟肋,若真的有軟肋,那還是藏嚴實點,莫要叫人知道了,看來這做細作也是需要天分的,像白芍這種空有美貌,腦子卻不大夠用的,是做不來細作的,只能做個炮灰,給人探路。她心裡又嘆,這樣瘦伶伶的落葵,怎會這般的心狠手毒,也虧了有她在,太子才能轉危為安,才能鎮得住這些宵小之輩。
落葵緩緩起身,與白芍相對而立,眸光微冷的瞧著她,淡淡一笑,猛然抬手,一把扯下堵在白芍口中的破布,笑意中別有迫人的氣勢,卻一言不發。
白芍忍著腮幫子的疼痛,顫巍巍的開口:“若,若我說了,郡主,郡主能否保我一命,保我全家一命。”
落葵揚眸,淡淡道:“若你說了,我可保你全屍,若你不說,那我也只能保你闔族老小全屍了。”
此言一出,白芍再沒甚麼可猶豫掙扎的了,她一死容易,累及家人卻是百死難贖了。
此間事畢,落葵吩咐馬辛:“暗中將白芍的兄長一家看管起來,白芍送回自己院裡,看緊了她,莫要跑了也莫要死了,待外頭的事料理乾淨了,再來料理她。還有,這府里人多眼雜,不利於太子養病,即刻護送太子入壽安宮,對外就說太后病了,太子連夜入宮侍疾,府門雖然不必再封閉了,但,要盯住了內外往來之人,你留在府中,連夜將府裡兩年內入府之人過一遍,不管是婢女小廝,還是通房妾室,要一個不漏,悄悄的篩一遍。”
馬辛應聲稱是,一刻不敢耽誤的去料理這些事了。
回到了殿中,落葵摩挲著白芍交出來的那隻瓶子,瓶身上寫有上古香坊四個字,心中有了定計,轉頭望著杜衡道:“派人盯著白芍供出來的人,不必捉拿,莫要跑了便是。”她微微一頓,道:“咱們回家一趟,隨後入宮罷。”
夜色寂寥,樹梢上掛著一彎弦月,月華清冷,一抹悽清的孤影烙在斑駁的牆上。
京墨在院中枯等了兩個時辰,落葵仍沒回轉,他抿了抿薄唇,一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眸中篤定再無平日裡的戲謔笑意,在袖中塞了柄短刃,正要出門,卻聽見了如天籟之音的叩門聲。
猛然開啟門,只見落葵臉色瑩白的立在那,夜風撩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