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是仍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他與杜衡對視一眼,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雖有了詳實周全的安排,但落葵仍憂心忡忡,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過是求得冥冥之中的萬一罷了,她回望了一眼窗外,樹影婆娑,詭譎難言,沉沉低語道:“杜衡,我雖能留住大部分曲家死士,可你與良姜衝出去後,必然會有人緊追不捨,你們定要吃些苦頭了,杜衡,無論如何,你都要保護好雲良姜,萬不可讓他有半點損傷。”
杜衡點頭道:“喏,屬下與雲公子仍舊取道南祁國,將曲家死士引去既定之處絞殺,屬下定會保護好雲公子,主子放心便是。”
雲良姜心底有一絲酸澀不絕,薄薄的輕愁浮於眸底,他輕聲道:“你放心罷,就算沒有杜衡,我也死不了的。”
落葵垂首飲了盞茶,轉眸望向蘇玄明,眸光歉疚:“玄明,原本你是天明之後就可以走的,如今形勢有變,之前的謀劃須得動一動了。”
蘇玄明點點頭,出言簡單,十分的利落:“你說,我照做。”
落葵平靜點頭:“
好在曲家死士並沒有留意到你們,天明之後,你們分批挪去另一處竹樓暫住幾日,待曲家死士懈怠後,你們再分散離開此地,記得繞道長和國,返回南祁國。”
此間事畢,落葵定了定神,遙遙望住空青,從始至終他一直坐在角落中,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她心知自己處事唐突,怕是徹底惹惱了他,偏偏他又出身龍族,萬萬得罪不起,自己若不受些罪,只怕無法善了此事。
風聲幽幽過耳,平心靜氣的沉水香愈發味道沉鬱,落葵瞟了眼更漏,輕輕開口道:“好了,眼下已經子時了,你們各自下去準備罷。”眼看著空青也有起身離去的意思,她微微一頓,忙道:“青公子,青公子請留步,我有話對青公子說。”
江蘺神情微變,如瘟神一般,坐在落葵身邊,屁股就像是長在了椅子裡,一動不動,只是不停地拿眼風去剜空青的臉。
落葵尷尬的輕咳了一聲:“江蘺,你也先出去。”
江蘺猶疑片刻,威脅般的瞪了空青半響,還是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但卻沒有走遠,與蘇子在門口分立兩側,靜靜的偷聽起來。
房間內寂然一片,空青溺在晦暗的角落中,神情凝重而複雜的望住落葵,他是不會坐看她與人族成就姻緣的,可是,眼下他也沒了甚麼可用的法子去拆散他們,他默然無語,盤算著要好好跟文元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淡淡的肅然殺意,混合著沉水香的味道,在屋中縈繞不絕,夜風瘋狂捲過高大茂盛的榕樹,樹影劇烈搖動,發出震耳欲聾的啪啦聲,仿若大戰將至,重錘擂鼓。
落葵抿了口苦澀的參湯,搖頭暗歎,杜衡這是擱了多少參進去,味道竟如此濃,敗家啊敗家。
她垂首望著參湯,平靜良久,旋即仰頭一飲而盡,藥碗在桌案上輕輕一磕,發出輕響。
“青公子,此事是我有負於你,龍族乃妖族第一大族,並非我這小小人族可比,想來青公子以後,也不會有甚麼有求於我之事,青公子的救命之恩,我銘記在心。”悠悠輕響餘音尚在,落葵便驀然起身,衝著空青深深施了一禮。
這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連空青也暗自點頭,讚了一聲心思縝密,可這滴水不漏的縝密卻像是在譏諷他,譏諷他堂堂的龍族六殿下,卻掉進區區人族的盤絲洞中,他冷冷挑眉,自嘲一笑:“公主殿下說笑了,時至今日我才知道,並非是我趁人之危算計了你,而是你篤定我對你有情,不忍傷你,而視我為籌碼,將我玩弄於股掌,令我不但挑不出你的錯來,還自己心下愧疚難忍,公主殿下果然好手段,好心機。”
“青公子不必惱羞成怒,我們兄妹欠你的,我一力承擔,絕不抵賴。”空青會有此一怒,是在落葵意料之中的,任誰發現自己被利用,也做不到不驚不怒,她既做了這個局,那便有法子平息了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