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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一會,便見方才那龜公提上來一桶熱水,倒入屏風後的已裝好半桶涼水的浴桶中,眼觀鼻、鼻觀心地繞過地上那血跡斑斑的人,露出種心照不宣的笑容,道:“公子,這……”

白弦隨手拋給他幾塊碎銀,一臉饜足笑罵道:“好了,滾吧。”

龜公掂了掂手上的分量,點頭哈腰道:“謝公子賞。”他急急退下,怕會擾了這少爺的興致。

待到瞧不見那龜公的身影,白弦才收起臉上的紈絝之色,淡淡道:“腿沒斷就自己爬起來,試了水溫再下去。”

剛剛關上門的龜公搖了搖頭,臉色如常地下樓去了。在這兒做事的,比這更冷血更變態的事情都見過不少,只是那會兒的客人多是中年人士,一個少年就玩男人玩成這樣的倒不多見。

金烏將墜未墜,染得天邊一片火紅。

白弦從綺秀閣的上房中步出,眺望院牆外又長又直的街道。

他覺得這實在是個非常美麗的城市,街道平坦寬闊,房屋整齊,就連每一家店鋪的店面,裝修得都遠比其他的城市精緻。

只要你來過這個城市,就再也忘不了它。這裡有天下馳名的風物和名勝,這裡是——

天子腳下。

藍衣的少年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他進屋攏上門,將夾雜著沙塵的風擋在外間,就瞧見屏風後的人影已在穿衣。

白弦淡淡道:“清醒了?”

“勞煩久候。”隨著這聽不出情緒的應答,屏風一轉現出一個人來。漆黑的髮帶著些溼意,被綁成個鬆鬆的馬尾垂在腦後,輪廓優美深邃的臉上帶著種冷漠的神色,普普通通的白衣依舊予人華貴之感,這一身打扮往白弦面前一站,恍惚間猶如攬鏡自照。

宮九道:“方才還要多謝阿弦了。”他眼中光芒明明滅滅,卻始終如雲霧遮擋,看不分明。他的聲音很平靜,他的心中是否也如此平靜?

白弦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他面色如常道:“我準備走門下去,你呢?”

九公子道:“難道有人認得出我是你剛才抱上來的人?”

白弦撇了他一眼:“隨你的意。”

宮九認真想了想,飛身而起,僅在窗邊留下一個瀟灑的身影。

待到他的影子完全消失,一點金芒從白弦手心飛出,輕盈落在了地上的血跡上。宮九的血。

近黃昏。風有些冷了。藍衣少年緊了緊衣襟,拾級而下。

☆、銀鉤賭坊

秋夜。銀鉤賭坊。

黑暗的長巷裡靜寂無人,只有一盞燈。

殘舊的白色燈籠幾乎已變成了死灰色,斜掛在長巷盡頭的窄門上,燈籠下卻接著個發亮的銀鉤,就像是漁翁用的釣鉤—樣。

銀鉤不停的在秋風中搖晃,秋風彷彿在嘆息,嘆息著世上為何會有那麼多人願意被釣上這銀鉤?

白弦咬下糖葫蘆上最後一顆山楂,跟著宮九走了進去。

佈置豪華的大廳裡,充滿了溫暖和歡樂,酒香中混合著上等脂粉的香氣,銀錢敲擊,發出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這裡有很多人,每個人臉上都彷彿籠著一層油光。

銀鉤賭坊實在是個很奢侈的地方,隨時都在為各式各樣奢侈的人,準備著各式各樣奢侈的享受。

其中最奢侈的一樣,當然還是賭。

每個人都在賭,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在他們的賭注上,可是宮九和白弦走進來的時候,大家還是不由自主要抬起頭來。

——有些人在人群中就好像珍珠在沙子裡,總是會放出光芒來的。

九公子的白衣已經換了件剪裁極合身、手工極精緻的上等貨,這四九城裡好像到處都是他的人,到處都是他的地方,隨隨便便走進一家店就能遇見恭恭敬敬稱他為“九公子”的人物。若是陸小鳳,此時恐怕已經對宮九的身份產生了莫大的好奇,而白弦卻不會。

白弦不好奇的原因也並非是真的無慾無求,而是對宮九的另一個身份已有了猜測。

——所以他提高了警惕。

——當你對一個人上心的時候,那個人才能真正傷害到你,不是麼?

九公子的臉上帶著種冷酷的神情,冷酷而自負。他在大廳裡掃視了一圈,就是絕世的尤物也沒有讓他的眼睛停留半分,而後就邁開步子,向著一個著銀緞子衣裳的年輕人走了過去。那年輕人此時也已起身,笑著迎了上來。

方玉飛的心情很愉快,一個生意人見到大客戶時總是很愉快的。在賭坊裡最能鍛鍊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