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連錢都無法解決的就是難題了。刑懷栩被帶到樓房四層,大門推開,裡頭是相當簡陋的小客廳,只擺著一張破舊的長沙發和一臺舊電視機,牆腳立著空調機,左邊是衛生間和廚房,右邊有另外兩扇門。一個男人將刑懷栩推到其中一扇門裡,終於開口說話,“你就在這裡面待著。”房間裡有一張單人彈簧床,還有一臺空調,床上被褥齊全,窗戶的鎖釦被焊死,窗外還有生鏽的防盜欄。刑懷栩沉默地坐到床上,男人關門離開後,她還聽到鑰匙從外頭上鎖的聲音。刑懷栩從頭到尾摸了自己一遍,沒發現一樣有用的東西,她遺憾嘆氣,心想哪怕有張紙也好。門外傳來男人們壓低音量的交談聲,刑懷栩貼到門上聽了會兒,都是些吃喝拉撒的瑣事,和這起綁架案沒有半點聯絡。這回恐怕真是遇上專業綁匪了,刑懷栩邊思索邊走到窗邊,這片城區她半點印象都沒有,夜深人靜,從四樓望出去漆黑一片,刑懷栩試了試鎖釦,見焊得結實,直接放棄此道。警察這時候應該已經到達車禍地點,想必康誓庭已經得到訊息。想起康誓庭,刑懷栩又忍不住嘆氣。她坐回床上,心裡盤算著反收買綁匪的可能性,房門便被開啟,一個男人拎著盒外賣進來,問她餓不餓。刑懷栩並不餓,但仍請綁匪放下外賣。男人把外賣遞給她,又說了句,“想上廁所就敲門。”刑懷栩將食盒擱在膝蓋上,從塑膠袋裡拿出紙巾,摁在胳膊肘滲血的擦傷上。男人盯了她兩眼,出門後重新上鎖,半句廢話也沒有。食盒裡就是最普通的速食快餐,還是熱的,刑懷栩拆開一次性筷子,挑挑揀揀半天,最後只啃了幾片叉燒和菜葉,就沒了食慾,但她帶著不能做餓死鬼的心態,仍舊一口口慢慢咀嚼。也不知道吃了多久,房門再度被開啟,這回進來的是個個子不高的年輕男人,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沒戴口罩,且手裡也端著份外賣。男人一屁股坐到刑懷栩身邊,探頭看她食盒裡的菜,笑嘻嘻道:“你還有肉呢,分我一點好不好?”刑懷栩瞥眼他的食盒,見裡面的青菜一動未動,葷菜已經吃光。她想了想,遞出自己的食盒。男人迅速夾走她食盒裡的全部叉燒,笑起來兩眼微彎,有點不諳世事的天真,“謝謝你啦。”刑懷栩上下打量他,見他穿著件洗舊的寬鬆白t恤,下半身是條花色大褲衩,腳上也只夾著雙黑色鬆糕人字拖,既普通又古怪。“你……”刑懷栩猶豫著問:“菜要給你嗎?”男人立即搖頭,“我不喜歡吃菜。”刑懷栩又問:“……你是綁架我的人嗎?”“對啊。”男人點頭,“不過你看起來挺淡定的,不吵不鬧不哭。”吵鬧從來都不是刑懷栩的風格,她問:“你們看起來不像普通綁匪,為什麼綁我?”“拿人錢財□□。”男人不假思索回答,“你礙了別人的路唄。”“所以我會死嗎?”刑懷栩問出這話的當即確實不害怕,可話音落到自己耳朵裡,又有些心涼。她還不想死。男人扒了口飯,腮幫子鼓囊囊地,含糊不清道:“過去我只接殺人的生意,但現在市場不好,有活就得做……”刑懷栩滿懷希望道:“意思是我不用死?”男人點點頭。刑懷栩皺眉,“如果會生不如死,還不如一死了之。”男人搖頭,“我是專業殺手,不是地痞流氓。”他的模樣太年輕,刑懷栩頗為懷疑,“他們都戴著口罩,你為什麼不戴,不怕我記住你的臉嗎?”男人鼓著腮幫子嗤之以鼻,“那也得抓得住我。”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從褲兜裡掏出張皺巴巴的名片,遞給刑懷栩道:“以後有看不爽的人,記得聯絡我,衝你今天把肉分給我,咱們可以打折。”刑懷栩瞠目結舌接過名片,上頭只印著個人名,以及一個眼生的論壇地址,“白實吾?這是你的名字?”叫做白實吾的男人認真道:“嗯,我在殺人這行當裡很有名的。”刑懷栩被這起承轉合弄得莫名其妙,“可我對殺人沒興趣。”“是嗎?”白實吾失望過後眼前一亮,“那你需要保鏢嗎?我也可以給你介紹最靠譜的保鏢,我就收點中介費,保證你不會再遇上今晚這種情況。”“那要是我僱了你介紹的保鏢,你又被被人僱來殺我,那怎麼辦?”刑懷栩問:“錢是小事,命是大事。”白實吾忽然放下筷子,長長嘆息,“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是一個過去發生過,但至今沒解決的問題。”“你不殺我,也不會折磨我,”刑懷栩問出最重要的問題,“那是要一直關著我嗎?”白實吾答道:“先關一陣子吧。”他頓了一下,重新吃飯,“說不定哪天僱主加價讓我殺你,我就殺你咯。”他說這話的時候雲淡風輕,配合那張正在進食的懵懂小臉,看上去比誰都無害,卻又讓誰都膽戰心驚。刑懷栩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白實吾這種坦蕩蕩把人命當生意的人,根本沒必要耍她。刑懷栩深吸一口氣,“我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