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行人都轉頭看了幾眼,見到是天香坊的一個清倌人正在對一個青年道者說話,一個個都撇了撇嘴,又繼續趕路。
“拿不穩?”蕭千離嘴角漸漸揚起,吩咐道,“師妹,小君,咱們一起上去!”
“上去?去哪兒?”程君懵懵懂懂,陸無厭卻是惡狠狠的白了蕭千離一眼,剛想說話,卻不料蕭千離一把將木杆塞在她的手裡。
陸無厭氣得柳眉倒豎,剛要發作,木杆卻已經塞在手中,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門口迎來送往的老鴇見到二男一女到來,雖說看著三人服飾不像是來逛窯子的,只是既然客人臨門,立刻換上了一副職業的笑容,連連招呼道:“二位道爺,可有相熟的姑娘?您喜歡什麼樣的?想找好姑娘,來我天香坊就對了!嬤嬤保管讓道爺您找到可心的姑娘……”
“誰也不要,只要三樓北廂的那位!”蕭千離懶得與老鴇多嘮叨,順手彈出一張銀票,老鴇急忙接住,看到銀票上的字,頓時一張足足刷了三寸厚白粉的臉笑得開了花。
“三樓北廂?”老鴇臉色似乎有些猶豫,卻一把拉過幾個姑娘,賣力的推銷道,“爺,紫陌姑娘今日身子有些不妥,不如……看看,這是翠翠,這臉蛋這身段……這是香香,這胸,這腿,這腰……再看看我們家紅紅,唱曲兒,彈琴,她都會,最拿手的是二十四橋明月夜……哎喲喂,瞧我瞧我,哈哈哈哈,道爺您不明白?進了房就明白了。你們幾個小浪蹄子,快!還不好好伺侯著……道爺您要什麼就儘管吩咐著!哈哈哈哈……”
“帶我去見三樓北廂的那位!”
這小地方的妓院之中,自然都是些粗手大腳的庸脂俗粉,一個個拉手摟腰,竭力獻媚。只是見到陸無厭身為女子,生得又是清麗絕倫,一臉殺氣的亦步亦趨跟在那位青年道長身後,也不知是什麼來頭,倒是沒人敢去招惹。
程君背後掛著吞龍盾秋離刀,好奇的跟著走了進來,卻被三四個姑娘一擁而上,拉拉扯扯,他平時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只慌了神,大聲叫道:“師父,師父!”
陸無厭銀牙緊咬,深深吸了一口氣,周身頓時寒流陣陣,凍得旁邊的姑娘們都打了一個冷顫,紛紛叫道:“娘,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冷?”
老鴇也牙關格格作響,疑惑道:“或許是變了天……姑娘們,趕緊去披件你們最漂亮的衣服出來,好好伺候這二……三位……媽呀,凍死老孃了——”
趁著這個亂,蕭千離向陸無厭輕輕一笑,低聲道:“師妹好霸氣!”
“少來!”陸無厭白了蕭千離一眼,嗔道,“誰知道師兄你肚子裡又有什麼花花腸子,我得看著你才行!”
幾人剛打算奔回房間取衣物,走了幾步卻又變得溫暖如春,不禁疑惑的站住身形,面面相覷。老鴇再要去看蕭千離等人,卻見三人已經走上了樓梯。
她追趕不及,叫道:“阿寶,阿寶,你快跟幾位道爺說說,紫陌今日實在不能見客,要見客也行,至少要出三倍的銀子……”
樓上的伴當答應一聲,剛要上前阻攔,卻不料身子一麻,三人從他身邊已經快步走過,還沒等他開口叫喊,身子又能動彈。
他猶自糊里糊塗,卻見三樓一間繡房小門吱呀一聲開啟,裡面有人曼聲道:“卻是無情道有情,秀閣小扉已半開……”
“咦?紫陌姑娘不是說不能見客嗎?怎麼自己把門開啟了?”那伴當愣了一下,晃了晃不太靈光的腦袋,徑直下樓去了。
三人走進小門,卻見是一間雅緻的小小客廳,裝飾淡雅,珠簾低垂,遮擋了裡面的一間小房。
卻聽絃索一動,宛如玉響珠躍,鸝轉燕語,如同珠玉落盤一般。
“星分牛鬥,疆連淮海,揚州萬井提封。花發路香,鶯啼人起,朱簾十里春風。豪傑氣如虹。曳照春金紫,飛蓋相從。巷入垂楊,畫橋南北翠煙中。”
那聲音清澈如銀鈴,恰如冰山洌泉一般,三人抬頭看去,隱約可見珠簾後一個曼妙的身影。
“坐吧!”蕭千離也不客氣,吩咐一聲,陸無厭和程君遲疑了一下,這才隨著蕭千離在小廳的桌邊坐了下來。
有一妙齡女子撩開了珠簾,款款走出,看模樣不過雙十年華,環佩叮噹,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豔麗無比,輕啟朱唇,巧笑嫣然道:“紫陌這廂有禮了。”
蕭千離鼓掌讚道:“好詞、好曲!當真讓本座大開眼界。”
卻見紫陌福了一福,輕笑道:“道爺過獎了,撫琴弄曲這般雕蟲小技,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