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的雨聲似有若無,夾雜水汽的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吹入,拂起姬容數根長長的髮絲。
姬容張開了眼。
他看著自己的身上,身上是一件蓋得仔細的紫色外披……布料不錯。
用手指摩擦著外披,姬容不知怎麼的,竟想到了這麼一句廢話。
確實是廢話——他的衣服,焉能不好?
姬容想著,而後,他墨色的眼眸中終於泛起一絲複雜。
只是並非感動。
也並非歡喜。
練武之人大多寒暑不侵,兼之外頭的雨下的也並不太大,所以慕容非也就沒有打傘,只徑自走入雨中,來到校場。
校場上,一排排兵士正頂著雨來回訓練。
慕容非看見了高臺之上的付冬晟,而付冬晟也在同一時間看見了慕容非。
“來了?”主動下了高臺,穿著一身盔甲的付冬晟明白慕容非來這裡是為什麼,只道,“要多少人?”
“一百。”慕容非回答。
“飛鳳軍?”付冬晟問。
“瀾東軍。”慕容非再次回答。
付冬晟靜默了一會:“……一百,全部瀾東軍?”這麼說著,他最後嘀咕了一句話,“那群土匪?”
慕容非不由一笑:“是,一百,全部瀾東軍。”
付冬晟看了慕容非一眼:“一百瀾東軍……你打算刺探還是突襲?”
話剛落下,付冬晟自己就搖頭:“一百飛鳳軍就算了,一百瀾東軍……你是打算把他們當做誘餌?”
慕容非只保持往常的微笑,並不多做解釋。
付冬晟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了口邊,他卻又頓住:“……一百瀾東軍是麼?我知道了。”
言罷,付冬晟招來身旁的副官,吩咐對方拉一百訓練好的瀾東軍出來。
副官行了禮,隨即轉身挑選人員。而望著對方離去的付冬晟卻開口:“我以為你會選飛鳳軍。”
慕容非啞然笑道:“飛鳳軍?——付將軍你該心疼了。”
付冬晟側了側頭,他並沒有接下慕容非的話,而只是看著對方,一字一句鄭重道:“對每一個真正的將軍而言,他麾下計程車兵是一模一樣的。”
每一個士兵都是一樣的?
傍晚時分,獨自立在山崗上看下頭廝殺的慕容非還在回味著付冬晟的話。
每一個士兵都是一樣的?
慕容非望著底下亂成一團,幾乎隨時隨地都有人受傷的戰局,半晌微微笑了起來。
每一個士兵都是一樣的?
——不,當然不一樣。
——怎麼會一樣呢?
死了一百瀾東軍,姬容最多皺眉,加上呵斥兩句;付冬晟最多也只是冷哼一聲,然後轉身繼續操練。
而若死了一百飛鳳軍呢?
慕容非想著,然後他笑起來,殘酷而冰冷。
——人,生而不同。
“慕、慕容將軍……”有聲音打破了沉寂。
“恩?”慕容非側了頭,看著自己的副手。
“我們是不是該做些補救……”副手小心翼翼的建議。
“怎麼補救?”慕容非輕挑長眉,抿唇一笑,卻是面若春花,風姿卓絕。
只可惜自從見識了慕容非冷漠及至殘忍的舉動之後,副手心中是再起不了半絲微瀾——就算面前的皮相再如何美麗。
“下面那些人……”副手吶吶。
心中到底有所顧忌,慕容非搖了搖頭,還是說出自己的打算:“你可知這月廿九發生的事情?”
到底有幾把刷子,副手想了想,回答:“可是糧草被截事情?”
慕容非點頭,隨即道:“那這月初三,上月十八、初九,再上月廿三呢?”
“似乎都是……”副手剛剛開口,慕容非便接下去道:
“三次是糧草的問題,一次被襲擊。”
“瀾東本就不安定,有些問題也是在所難免。”副手有些不以為意。
慕容非長眺遠處:“是同一批人做的。”
“同一批?”副手驀的吃了一驚。
“是。”慕容非看著底下還繼續著的戰鬥,唇邊慢慢有了些笑意,“同一批——和底下的,同一批。”
“那——”副手道。
“是誘餌。”慕容非微眯起眼,緩緩道。
“好像吃了一個誘餌。”
就在慕容非說出誘餌這三個字的時候,山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