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至上前一步,沉聲道:“兩位師尊所開創的不僅僅只有婆娑與淨土之道,我要與師兄論的道名為無!”
頓了頓,他雙手合十,寶相莊嚴地道:“心,身,以及眾生,三者皆空。現象的真性是空。無悟,無迷,無聖,無凡,無施,無受……一切皆無。
這是我對“無”的感悟,還請師兄賜教!”
上方,女媧朝著玄誠子望去,眼中閃過一抹好奇之色。
之前玄誠子對於“婆娑與淨土”的解讀讓她感到很是新奇,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期待起來。
對於“無”之道,他會怎麼樣解讀呢?
此刻的玄誠子神情凝重,沉默不語。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正在苦苦思索,顯然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辯駁之法。
只是沒人猜得到他此刻並不是在思索辯駁之法,而是在糾結要不要這麼做。
在大勢至剛剛開口之時,他便感覺這個所謂的“無”之道有些熟悉。
略一思量。
這不就是前世記憶中一樁聞名遐邇的禪宗公案嗎?
那自己要不要學獨園那樣給他來一下?
站在他對面的大勢至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絲危險將臨般的心悸,忍不住四處張望了一下。
不會吧,我在八景宮內能有什麼危險?
……
眼見玄誠子沉默不語,端坐在八卦臺上的通天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扭頭望了眼身旁面無表情的元始天尊,心裡盤算著這場輸了之後要不要在二兄發怒時替玄誠子說點好話。
畢竟這個“無”之道是接引準提悟出來的,大勢至只是負責闡述,對後輩弟子而言想要辯駁並非易事。
想到這裡,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準提。
這個師弟還是和從前一樣好強啊。
……
八景宮內,寂靜無聲。
無論是上方的準聖大能們,亦或是下方的後背弟子們,全都在沉默中等待著玄誠子開口。
好半晌,玄誠子依舊一言不發,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望著皺眉苦思的玄誠子,大勢至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微笑道:“師兄覺得這‘無’之道如何?”
玄誠子輕輕吸了吸鼻子,然後偏過頭來,衝著腳下,重重地發出一個唇音字——
“呸!”
清脆的聲音在八景宮內迴盪。
大勢至不可置信地盯著玄誠子,眼中像是有一朵小火苗慢慢地躥了上來。
他竟然敢如此侮辱兩位師長的大道!
廣成子和赤精子眼睛瞪得溜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向溫文爾雅、以理服人的大師兄怎麼又罵髒話了?
不對,一個“呸”字也算不上髒話吧?
就是太過於侮辱人了。
而且還是當著一眾半步聖人的面,侮辱西方大道!
這一個“呸”連他們兩個都感到吃驚和不理解,西方一脈弟子更是瞬間譁然。
“你怎麼敢侮辱我西方大道!”
“論道輸了就出言不遜,這就是玄門首徒的氣度嗎?”
大勢至更是氣得臉色漲紅,兩眼噴火,直勾勾地盯著玄誠子,渾身顫抖不停,似是抑制不住要動手反擊。
只是下一瞬,他卻“噗通”一聲面朝著元始天尊撲倒在地,叩頭如搗蒜,嚎啕大哭道:“玄誠子侮辱我師所創大道,求師伯替我做主啊!”
“既是一切皆無,何來這麼大的怒火和委屈?”
玄誠子一臉疑惑地望著大勢至道:“師弟你這麼說話可就不對了。是你讓我賜教,如今你又委屈告狀,這行為可不地道啊。”
大勢至呆了呆,隨即便憤怒道:“你那叫賜教?!”
“這就是我要教你的道理!”
玄誠子面帶微笑侃侃而談,“一切皆無,同樣指的是心境!
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只是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這才是‘無’的真義!
顯然師弟你的修行還不到家啊。”
大勢至徹底愣住了,跌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地喃喃自語;“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原來這才是‘無’的真義嗎?”
八景宮內寂靜廣大,大勢至的自語聲雖小,卻清晰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