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彷彿那根硬生生捅入的粗枝還陷在血肉裡,兩名惡差的獰笑聲猶在耳邊。
那時候母親只怕已被折磨致死,舒家千金已在娼館張開雙腿擠出媚笑,跟別的下賤煙花一般無二的搶客人,繳納每月的金花稅……父親的屍身想來無人收斂,亂葬崗上連骨頭都會被野狗啃得精光,卻不知他老人家地下得知女為娼妓子為盜賊,又是作何感想又怎能瞑目?
只盼著他早飲孟婆湯早渡忘川河,不必知道後來娼館中的人性泯滅骨肉相殘,也不必知道自己對女人只剩下恐懼厭憎,再美妙芬芳的女體,於自己只是噩夢中的惡鬼猛獸,再沒有任何能力和興致。
哥舒夜破牙齒咬得格格直響,目眥欲裂,忍不住放聲嘶吼。
齊少衝筷子上夾著一片燙熟的羊肉,突然怔住了。
穆子石一眼瞄到:“吃個肉也能吃得呆住?”
說著自行從黃銅火鍋裡撈肉吃,冬日大雪,吃羊肉最好不過。
齊少衝凝神側耳,道:“好像有嚎叫聲,也不是是狼是人。”
穆子石不以為意:“多半是狼吧,下雪了找不著食。”
又吃了半晌,齊少衝仍有些擔憂:“我出去看看,陸先生趁大雪去採藥,萬一遇上狼就危險了。”
穆子石懶懶道:“我吩咐兩個人跟著呢,哪那麼容易遇到狼。”
說著見齊少衝唇邊沾了些湯汁,笑著伸手去幫他揩抹,誰知剛碰到他下巴,齊少衝就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椅子都被撞翻。
穆子石大感詫異:“你怎麼了?”
齊少衝臉上突然一紅,低聲道:“子石,要你真是我哥哥,就好了……”
穆子石半眯著眼睛端詳他:“你吃撐了?”
齊少衝臉紅的跟銅鍋下的火炭差不多,一句話更是前言不搭後語:“我不是小孩子了!”
穆子石若有所悟,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有擲果盈車之容還是有衛郎看殺之貌?我好好的羊肉不摸偏想摸你面孔?你下巴上全是油漬,髒也髒死了。”
齊少衝滿腔初萌的小心思小曖昧登時被噎得欲仙欲死,嘴唇張開又合上,想說不敢說,便是有那潑天的狗膽和遮天的臉皮,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更不知如何才能說得清楚。
84、第八十二章
穆子石見他樁子一般杵著,懶得理會,揮了揮手:“你若是吃飽了呆不住,就出去接一下陸先生。”
齊少衝正愁沒有地洞可鑽,聞言如蒙大赦,幾步竄到門口便欲落荒而逃。
穆子石卻喚住他:“等一等!”
回頭只見穆子石拿過一件厚實的棉袍:“外面冷……”
齊少衝默不作聲的剛穿好袍子,就聽院門輕響,往外一瞧,卻是陸曠兮踏雪歸來。
陸曠兮腳步匆忙,進屋抖落衣袍的雪花,半張臉蒼白透青,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我們在樹林裡遇到了哥舒夜破。”
穆子石幫他盛了碗熱湯:“先生先暖暖身子再慢慢說罷。”
陸曠兮點了點頭,大口喝完,道:“我還沒進林子,就聽見有人放聲哭嚎,那般叫法,定然悲鬱極深,若放任不管,必傷身體心神。”
穆子石嘖嘖稱奇:“少衝你耳力真好,方才竟然不曾聽錯。”
陸曠兮嘆了口氣,頗有憐憫之色:“我們去尋時,吼聲卻停了,找了半天,才在密林深處見到一個人死屍一般躺著,衣襟散亂,熱身子貼著雪地,眼角裂開,雙目被血染得赤紅……隨行的兩個嚇得直哆嗦,叫了聲大當家,我便知道此人是哥舒夜破了。”
穆子石為他夾了一筷子嫩嫩的羊肉,道:“然後先生又救了他?”
陸曠兮忙道:“我也不是要救他,只不過實在不忍心見他那樣折磨自己。”
說著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穆子石,神色間竟有些小心翼翼。
雖然陸曠兮年齡比他大了許多,但不知怎的,穆子石言行流露的氣質,讓人面對他時,打心底裡不願也不能有任何違拗悖逆。
穆子石淡淡一笑:“先生總是常懷善念。”
陸曠兮見他笑容並無異樣,鬆了口氣,道:“我當即勸他起身,否則冰雪邪寒侵入體內,再強健的體魄也受不了……對了,他胸膛有舊傷,的確就是當年南疆斷崖下的少年。”
穆子石垂眸想了想:“先生問他為何獨自躺在雪地裡了麼?”
陸曠兮搖頭,心有餘悸:“哥舒夜破倒是問我,十餘年前有沒有途徑南疆涼柑道。”
穆子石目光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