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柏靈和幾位師姐情同手足,實不忍心就這樣將她們丟在火坑裡獨自逃生。她努力壓下對吳道祖的恐懼,懇切道:“也許是我的聲音不夠大,她們沒聽見。我進去找找看,不會耽擱太久。”
厲夫人明知匡柏靈的那些同門師姐多半是聞聽到動靜,離開鳳畹苑四處搜尋敵蹤去了,卻不忍拒絕,說道:“我和你一起進去找,咱們的動作得快點兒。”
兩人從前門走入鳳畹苑,匡柏靈一邊走一邊輕輕呼叫,免得聲音太大驚動到現不知在何處的吳道祖,卻不曉得此時此刻在石崖的另一邊,楊恆正全速飛來!
厲夫人跟在她的身後,望著這曾經居住過多年的舊時居所,不由得百感交集。
上午的鳳畹苑裡陽光普照,幽靜寧和,庭院裡空空蕩蕩,再沒有其他人。
“看來她們都不在苑中,”匡柏靈失望道:“一定是被吳道祖派去搜山了。”
厲夫人道:“你已盡力,也只能這樣了。咱們從後門走,路會近上不少。”
匡柏靈怏怏不樂,卻也明白厲夫人的話沒錯。假如漫無目的的尋找下去,別說楊恆能否支撐住,萬一在半道上撞見吳道祖,自己一準沒命。
兩人穿廊過閣來到後花園,就聽“呼”地一聲似有一抹輕煙從頭頂飄過,轉瞬就消逝在了重重樓閣之後。
匡柏靈嚇得一大跳,叫道:“師父!”話音未落,吳道祖的身影已出現在院牆上。
◇◇◇◇
原來吳道祖被楊恆略施小計困在自設的法陣中,倚靠登峰造極的神功瞬即破圍而出,卻已拉下了二十多丈。這下登時惹惱了畫聖,他一面運神息鎖定楊恆身形,一面發動全力在後奮起直追,朝著鳳畹苑飛馳而來。
未曾想距離鳳畹苑的後門尚有十數丈遠時,便聽見匡柏靈在裡面叫了聲師父。吳道祖心下一怔,凝定身形飛落在院牆上,一眼掃過匡柏靈和厲夫人,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和顏悅色地問道:“靈兒,玎芝,你們在找我麼?”
聽到吳道祖的聲音,匡柏靈手足發軟,險些將懷裡的厲青原摔落在地。反倒是厲夫人顯得鎮定一些,說道:“我帶青原和匡師妹來向您辭行。”
吳道祖怔了怔,沒想到厲夫人竟會說出如此大膽的話來,視線飄過厲問鼎的屍首,心下已明白了一切,搖搖頭道:“玎芝,你過來,讓為師對你解釋。”
厲夫人站著未動,先是傳音入密道:“匡師妹,你帶青原走!”然後強壓著內心的懼意,抬起頭望著吳道祖道:“好,希望這回你不會騙我!”緊緊抱住丈夫的遺體,邁步向吳道祖所站的圍牆前緩緩行去。
正當她打算出其不意拼死一擊,好讓匡柏靈保護厲青原逃出吳道祖的魔爪之際,忽聽後花園中的一棟兩層小樓上傳來楊恆的聲音道:“吳道祖,我在這裡!”
吳道祖的唇邊露出一絲得逞的微笑,淡淡道:“你怎麼不逃了?”
楊恆看了眼花園裡的匡柏靈和厲夫人母子,朗聲笑道:“我逃得膩味了,想跟你換種法子玩玩。”
匡柏靈芳心一震,曉得楊恆是為了救自己和厲青原母子,才不得不返身而回,闖進吳道祖設下的圈套裡。她強壓下自己的驚慌失措,鼓足勇氣叫道:“楊大哥,你快走!我和師姐都是她的弟子,相信總有一點師徒情分在……”
吳道祖含笑不語,手扶三綹長鬚望著楊恆,似乎沒一點兒要對他出手的意思。只是楊恆所站的位置明顯高過自己許多,這讓他心中極不習慣。幸好,這種不習慣僅僅是暫時的,很快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師徒情分?”楊恆苦笑了聲,雙手緩緩在小腹前捏做法印,眉鋒微揚低語道:“那我寧可相信天理昭彰,邪不勝正!”
“呼──”彷彿有一縷輕柔的微風吹捲起楊恆的衣袂,他的身影飄然矗立在屋脊之上,恍然已和藍天碧海水乳交融,成為其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臉上的喜怒哀樂在一霎間隱沒,變得晴空萬里不著纖塵,雙目空如秋水波映本心,柔和而濃烈的金色光華從他的體內蒸騰昇起,在頭頂上匯聚成一圈光環,如同莊嚴肅穆的佛光。
楊恆明白,在正面對決的情形之下,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出手的機會。所以必須亮出目下的最強技來和吳道祖殊死一搏。哪怕縱然拼盡全力,仍難以改變失敗的命運,卻已別無選擇!
吳道祖的臉上笑容不改,只是那隻輕撫在鬚髯上的右手變得越來越慢,跟著腳下的院牆就似麥浪般波動晃盪起來,不斷地開裂卻仍然頑強地粘合不倒。
“走!”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