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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胡笳漢歌 041 北伐的將軍

041 北伐的將軍

馮熙臨走時,將目光深深落了馮善伊平坦的腹間。這一眼的深意,她隱約明晰,卻不動聲息地繞開話題。

行至小門,馮熙再三勸她不送,她只望著他點頭。

馮熙走出幾步,忙又回身,躑躅著由腰間退下一物偏頭遞給她。

她將目光垂下,看著他手中搖晃的漢令符不明所以地沉默。

馮熙癟癟嘴,艱難道:“我堂堂一個漢子,如何能與宗長義一類行苟且之事。我要憑藉自己的手腕與權勢,復我大燕,興我舊族。”

馮善伊笑著咳了咳:“你有嗎?”

馮熙眉一皺,面色難看:“如今還沒有。總是能得來的。”再揚起頭來,朗聲問,“這一回陰山抗擊柔然,似乎無將可遣。”

馮熙所言不然,自雲中失守,柔然騎兵壓境千里,雲中郡守一退再退。朝廷有兵能遣,卻無將可出,軍心動搖。為此拓跋濬已是幾日來晝夜難安,但凡五千里加急的摺子,都是令他精神一緊。

“你同皇上說一聲,若是沒人上。就派我去。我赤手空拳也能為馮家奪回些名聲。”

馮善伊一時明白,弱聲問:“這便是你說獲得權勢的手腕嗎?”

“你們都說成大業行得光明磊落才踏實。我也想踏實回。”另手捏著自己腰間佩劍,似乎積攢了滿身的氣力,重重一握,“醜話說在前面。至那一日功高蓋了主,把控軍心再來造他反也說不準。至少。。。。。。這是憑我自己得來的”

馮善伊收回那符令,捏在手中,不無欣賞地看著他:“很好。”

馮熙僵著聲音彆扭道:“我,我此去雲中建功立業,以圖家門復興。待我得勝而歸,這朝中沒人能再把咱當狗看,也沒人敢說你一個不配。但有那兔崽子再敢造次,不消你出手,哥哥我一劍就能封他喉”

馮善伊點點頭,突然覺得這一刻,是人生中最美滿也是最輕鬆的一時。再沒有任何,比哥哥眼中的明朗更引人釋懷。馮熙終於告別了固步自封於仇恨之中的痛楚,懂得了朝前一步看去海闊天空。從前,復興家門的野心,是他沉重陰鬱的負擔,如今野心反倒成了撐起一身的脊樑。她從沒有看過這般英姿勃發神清氣爽的馮熙。

“我走以後,你多去看看母親。這一次,便是她罵醒了我。她莫非你想的那樣,只是。。。。。。”馮熙嘆了一口氣,遲疑後終未能說出,只是馮家藏了太多秘密。一個當家主母,保全家人的唯一手腕,則是緘默。母親恰是這樣沉默了一輩子的人。

馮善伊微微低沉目光,隱匿於深處的那一絲擔憂,分明由馮熙讀出。馮熙勉強一笑,輕拍她肩頭:“我想你也能讀懂她。”

“哥哥。”她喚了一聲,欲言又止。

馮熙點頭,似懂得她想說的一切,只將目光探去她腹間,柔暖地笑:“生個名正言順的嫡子傍身。若哥哥一生圖霸業落敗,見得自己外甥奪過鮮卑人的寶座也是能瞑目了。”

馮善伊反握他冰涼的腕子:“我以哥哥為傲。從前是,如今也是。”

仍是以自己為傲。。。。。。

馮熙怔愣,顫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竟滑過她鬢側。眼前清麗的女子,仿若回了許多年前那瘦弱的小身影,整日尾隨自己,一口一聲哥哥,不論他是討厭

還是喜歡她,總是揚起頭來甜甜地對自己笑。將最好吃的果子留給自己,書房外的冷庭被父親罰了跪,她便悄悄給自己膝蓋下塞軟墊。秋日澀雨,她同他一齊跪,被冷雨澆淋得紅唇發紫哆哆嗦嗦卻仍是笑著問哥哥冷不冷。

單純清亮的妹妹,其實從沒有變過,依然微笑著說哥哥是她永遠的驕傲。

而自己,又險些對她做了什麼,險至不能被原諒

馮熙紅腫著雙眼垂首,再滑落她肩上的手重重一捏,五指分明不能自已的顫抖。

“當是哥哥,一直以你為榮。”他猛地眨了幾下眼,勉強而笑,吞下淚色,忙卻步而去,薄衫落入昏影中,背影拖得越來越長,步子越來越遠。躲入宮廊深處,寂靜無人處,淚惶然而落,頭倚著垣土冷牆滑落,任灼熱的淚滾燙滿面。咬緊一隻袖腕,哭得戰慄。男兒有淚不輕彈,馮熙卻是第一次哭得這樣狼狽,哭得痛徹淋漓。

馮熙出征是在十日之後,冰冷的刀刃並非指向曾經意欲顛覆的朝堂,而是逼迎遙遠的北方揮灑男兒的血氣方剛,遠行的軍隊浩浩蕩蕩,氣勢勇猛。高高的城樓上,拓跋濬一語壯言碎盞酒灑皸裂的土地,北伐大軍洶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