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晉言渾身是血一瞬不瞬,凝神看著黎子何,黎子何手持鳳印放在頸邊,眼裡是一片空洞。
驀地颳起一陣晨風,清涼的氣息,帶走些許血腥味道,黎子何木然地放下頸間鳳印,蒼白的雙唇輕輕吐出,“我,不是你的黎兒!你的黎兒……被你親手殺了!”接著扯出詭異的輕笑,拿著鳳印的手高高揚起狠狠地砸下。
落地生花,鳳凰不再,血玉破碎。
雲晉言眸中光點驟然熄滅,全身似被重物擊中,顫抖著,無力地單膝跪地,看著碎裂的鳳印,全身迸發絕望之氣。
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百官朝拜,他登基為帝。紅燭帳暖,他親手將鳳印放在她手裡,柔聲承諾,今後,你便是我的唯一。伊人嬌羞,她依在他懷裡,接過鳳印,甜甜應諾,“鳳印為證。”
伊人已去……
伊人已去。
雲晉言嘴角突然滑出輕笑,聲音很低,在場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開宮門。”
黎子何轉身,離開,雲晉言染著血的長睫徐徐顫動著,闔上雙目,無力地倒下。
嫣紅的身影漸漸遠去,未曾回頭,春日陽光正盛,微風拂過,留下身後一片血淚。
春風夾雜著陽光的味道飄在鼻尖,還有青草的味道,野花的味道,街道上各種食物的香氣,黎子何嘴角帶上笑意,原來,許多年未曾體驗過這些美好。
黎子何抬頭看看藍天,乾淨,一絲薄雲都未見到,陽光很柔和,暖暖的。她笑著,麻木的雙腿踉蹌前行。往北,那個城門口,她記得。在那裡她第一次見到沈墨,那時他靜得好似冬日無聲飄落的雪花,蹲在她身前,放下幾兩碎銀,她便看到他略發黃的五指。再往北,她記得,是雲瀲山,山上有各色花草,有舒適的小屋,在那裡她過了重生之後最為平靜的三年。她的腳下還是發虛,眼前漸漸攏起黑霧,使勁眨眨眼,將路看得清楚些。
黎子何知道自己此時渾身是血,定是嚇跑不少路人,無聊地想著,正好,行起路來更加方便。
記不得走了多久,眼前光線愈暗,幾乎見不到光亮,雙腿一走一軟,耳邊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黎子何艱難挪著步子,很慢,仍是憑著直覺,盡全力向北,即便是死,她也想離沈墨近點。手上驀地一暖,淡淡的藥香,黎子何的心突然狂跳起來,反手緊握住那手腕,身子被人擁住,隨即被人揹起。
“沈墨……”黎子何的聲音哽住,擁住沈墨的脖子,腦袋靠在他肩頭,溫熱的淚水淌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等你。”沈墨的聲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淺淡。
黎子何急道:“你的傷呢?你的傷好了麼?你怎麼知道我會出宮?”
“傷無礙。我等著,一日不出等一日,一月不出等一月,一年不出等一年。”
黎子何的眼淚流得更兇,蹭了蹭沈墨的肩,迷濛中看到月白的長衫被自己的眼淚染作紅色,閉上眼,哽咽道:“沈墨,我中毒了……”
“我知道。”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毒。”
“我來解。”
黎子何沉默,睜眼看了看天空,朦朧的血色中透著明媚的藍,一排大雁往北飛著,緩緩滑過眼際,黎子何眯了眯眼,靠回沈墨肩頭,“沈墨,我知道你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嗯?”
“其實,這一切,只因為我愛雲晉言對麼?倘若我不曾愛過他,我不會嫁他,季家不會信他;若我不曾愛過他,即便滅我滿門,他只是皇帝,不是我的雲晉言;若我不曾愛過他,如今的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世事皆有因果,不是一個人的全對,也不是一個人的全錯,我既然愛過他,便該承擔愛他的後果,是麼?”
“嗯。”
沈墨濃黑的眸子,帶上些許笑意,被密長的睫毛掩住。
黎子何撐起腦袋,蹭到沈墨臉頰邊,湊過去,輕輕吻了一下,笑道:“沈墨,我還有你。真好。”
陽光很暖,沈墨身上的藥香蓋過黎子何身上的血腥味道,黎子何覺得安心,眼前很黑,可她仍舊覺得世界很明亮,趴在沈墨背上,身子隨之一上一下,輕輕的腳步聲,溫柔地拍在心底,如有節奏的韻律,讓人想要依靠著,沉沉睡去。
“沈墨,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黎子何突然想起什麼,半眯著眼,悶悶道,“你以前……見過我麼?我還是季黎的時候……”
沈墨腳步頓了頓,聽見他輕輕一笑,熟悉的淺淡聲音,“沒有。”
“那你為何向先皇求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