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冷笑了聲:“擋得好,再來還擋。”
江寶林有什麼可哭的?覺得被降位份心裡不痛快麼?
是,她開口要求皇長子把江氏從側妃的位子上壓下去,的確主要是因為私心。
可反過來說,這麼一個大簍子,是不是江氏的爹捅的?她爹隨手挖個坑就拉著皇長子一起跳,還想讓自家女兒在皇長子的府裡作威作福?
天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她有這個閒工夫來哭,不如回孃家跟她爹哭去,讓她爹趕緊把該攬的罪名攬了,別胡亂攀咬。
孫氏懶得為此多掛心,揉著太陽穴緩了緩,只問:“殿下今晚過不過來?”
“過來,過來!”身邊的宦官滿面喜色,“早就叫人傳了話了,估計一會兒就到。”
行,那她正好想想一會兒怎麼回話。
今兒在東宮她得到了兩個答覆,一個是楚奉儀給的,和她預料中的說法差不多——她說她會稟給太子,然後由太子秉公處置;另一個是太子妃給的,太子妃大包大攬地說讓他們放心,沒事。
要按身份地位來說,孫氏覺得該信太子妃,一個末等的奉儀和太子妃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可她回來時思量了一路,現下又琢磨了半晌,還是覺得楚氏的話更可信。
怎麼說呢?太子妃實在把話說得太滿了,滿得讓她無法相信太子妃有那樣的本事。
而且太子雖然年輕,但從不是不明理。他們夫妻關係就是再好,她也不覺得太子會連朝政都隨隨便便聽太子妃的話。如是那樣,他這個太子可真是白當了。
所以相比之下,還是楚奉儀的話更可靠一些。她把楚奉儀的話回給皇長子,就算太子妃真把太子勸住了,也不算她說錯。
是以等皇長子到孫氏房裡時,孫氏便回說:“臣妾今兒個去東宮了,東宮那邊說會把臣妾的話回給太子,請太子秉公處事。”
果然,皇長子也沒覺得這答覆有什麼不好,鎖著眉點了點頭:“那我就等太子的信兒了。”
東宮之中,沈晰讓東宮官們照常查江懷,只把皇長子的事兒壓了一壓。過了有七八天才著人傳了話出去,告訴皇長子說:“請大哥來東宮坐坐。”
皇長子抹不開面子讓女眷來走動,等的大概也就是這麼個臺階。
——他不想帶著嫌疑為此事專程進東宮稟話,可換做沈晰這個東宮的主人主動請人,就沒這個問題了。
因此,在話傳出去的當日下午皇長子就來了,不僅來了還備了兩份厚禮,說給兩個剛降生的孩子。
沈晰將了他一軍,笑說:“大哥這會兒帶著禮來,孤敢收麼?”
皇長子頓覺尷尬,連連擺手:“二弟說笑,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拿不乾不淨的錢來給侄子侄女送禮啊!這都是拿府裡尋常的進項置辦的,二弟放心!”
沈晰這才吩咐張濟才將禮收了,接著,卻沒再自己和皇長子多聊什麼。
“我就想請大哥用個膳,晚膳時我過來請大哥。至於那案子——”他向張濟才遞了個眼色,“不知大哥想不想說,若想說,我這兒有東宮官候著,大哥同他講便是。”
他請皇長子過來坐,是憑著兄弟私交。因為私交見面就不方便說公事了,直接交給東宮官更堂堂正正。
皇長子心領神會,訕笑著點頭拱手:“那就有勞二弟了。”
沈晰便當真一刻也沒多留,只叫人傳了個官員進來——楚成。
這事他交給楚成是有原因的,一是想再提拔提拔楚成,二也是覺得從目前的證據來看,事情確實有些難以說清。事情又涉及皇子,這位皇子背後的皇貴妃身份也不低,普通的官員難免左右逢源敷衍了事,他想找個有魄力的來把案子辦明白。
離了書房,沈晰便跑到楚怡屋裡邊看摺子邊喝茶去了。在他立完字據之後,楚怡好像突然松下勁兒了,敢跟他親近了。
所以這七八天,沈晰都總愛在綠意閣賴著——摺子在哪兒看不是看?當然是有喜歡的人在身邊更有趣一些。
在他看摺子的時候,楚怡無所事事地在旁邊剝起了石榴,很快就剝出了一碟子紅寶石般的果粒,把碟子往他面前一推:“殿下吃點?”
沈晰嗯了聲,但心神其實沒抽出來,也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很快,他就發覺一隻白皙的小手抓著一幾顆殷紅的石榴送到了他嘴邊。
他撲哧一笑,側首就著她的手吃了,邊嚼邊說:“你吃你的嘛!”
“我懶得吐籽!”楚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