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子停在一塊青石雕成的宮燈前。那中年男人不禁一虛,低頭望著那帕子。眾人便眼神又轉了回朱門,繼續沉默。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渾厚的男聲道:“這是誰的帕子?!如此失儀……”
“回稟大人,是學生的。”儒生中一張清秀的面龐,幾分柔軟的南音細語而道。錢浦微微抬起頭望著眼前紅色官袍的男人,畢恭畢敬的行了禮。
緋紅色的官袍上面繡著鬥牛,金線繡成的牛角,一雙銅鈴似的牛眼,七彩的繡線鮮明的色澤印在眾人的眼中。寬大的官袍在微風中搖曳,顯現出眼前的官員寬大的肩膀,挺拔的身姿,隱隱中懾人心魄的官威。那一刻,讓本就緊張的儒生們眼前一亮,震驚,恐懼,羨慕,敬畏……各色的神情凝望著他。
一雙如雄鷹一樣犀利的眼神掃過眾人集中在那一點上,忽而他緩緩道“既是你的,還不來撿?!”
錢浦抬起頭望著眼前的年輕官員,混沌的眸子裡閃過一道靈光,兩人對視的那一剎她忽而低下頭。緩緩起身從儒生中走了出來,低下頭行禮道:“多謝林大人……”
只是這一聲,讓眾人皆驚!一臉肅穆的望著眼前年輕的官員,誰也不敢去望那官帽下隱著一張怎樣的臉龐。以善畫而聞名於京都被譽為神童,以年僅十七歲的‘幼齡’便及第連中三元的林大人,以一副丹青而技壓翰林的林大人……北晉開國兩百年來,被譽為奇才的林大人,在讀書人中被譽為神話的林大人,在官場中被譽為第一才俊的林大人,忽然間站在他們面前。
入得這皇宮門檻,他日便能位極人臣,從了無功名的書生成為官員的華麗轉身。多少年寒窗苦讀便是為了這一日的破繭成蝶,這一日的飛黃騰達,這一日的攀上雲梯。他們帶著家族世世代代的期盼,家中至親淚眼相送的期望,尊師摯友的勸勉而來……
小心翼翼,一步一字都包含著他們對上位者的敬仰與畏懼,亦有心中對此後與他們站在一起時的隱隱欣喜。跪在地的每一位,都像一株乾渴了多年的秧苗終於等到上天恩賜的甘露。自此以前,他們的帶著希望而來,踏著天下千千萬萬讀書人的肩膀,用才學與智慧本是同他們一樣的人踩在腳下……
自此以後,他們便像此刻的林大人一樣用憐憫或是鄙夷的眼神望著那些在功名路上苦難掙扎的讀書人。只是這一步之遙,讓他們的人生在瞬間完成了蛻變。
可也是在北晉最年輕有為的官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那一刻,又有許多飽含風霜的眸子暗了下去。便如一個登山的老者,傾盡全身力氣攀上頂峰。恍惚間翹首以望,原來這頂峰在旁人眼裡不過又只是座土包。那真正的山峰,巍峨聳立在他們面前。用一種無法阻擋氣勢,壓抑著,震撼著,抨擊著他們的心靈……
“大人 ?'…87book'!”錢浦拉著那地上被他用腳踩住的帕子,在背後眾人猜度的目光煎熬中終於忍不住低語道。
他依舊用一雙眼睛打量著眾人,那帶著柔軟的細細的南音並沒有引得他半分注意。終於錢浦跪得太久,腦中有些眩暈,不禁一字一句清脆低語道:“請大人高抬貴腳……”雙手不禁狠狠拽住那紋絲不動的帕子。
他低下頭終於注意到在自己腳下蠕動的腦袋,錢浦仰著臉流著細汗臉龐微微發紅的望著他。四目對視,他不禁一愣險些失態。
錢浦忽然張大嘴,低嗔一聲瞪著他。只是一瞬,那繡著祥雲綴著珊瑚釦子的官靴一鬆。啪的一聲,錢浦身子向後一仰摔在了地上。
噗嗤一聲,他微微仰著嘴角不禁用寬大的衣袖掩住半邊臉去。身後一個穿著青色袍子的小太監帶著幾分笑意,歇了一眼地上的狀元郎低聲道“恭喜錢小公子,剛才聖上欽點甲榜第一名!您已經是新科狀元了!”
錢浦在眾人面前第一次沒了臉,本就羞愧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聽到這一句恭喜,只覺得那小太監的帶著譏笑在腦海中晃啊晃,一臉愕然的望著眼前的年輕男子。
一雙銀線祥雲的靴子繞過她,那小太監幾分獻媚的扶起這位恩科的狀元郎帶著幾分恭敬道“您可是皇上剛才欽點的狀元郎,請您準備吧!”話畢那小太監又用袖子掩了嘴角,望了她一眼。
錢浦趕忙用袖子捂住嘴巴,原來是口水……她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殿前失儀,她真真是罪無可赦了。
她身後一雙雙眼睛如毒箭一樣射向自己,妒忌的,嘲諷的,奚落的,幸災樂禍的……猛然間的變動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北晉只有一個三連中的林大人,她雖然進了一甲可名次已經稍後。剛剛的殿前筆試,她發揮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