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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藍很快就被顧晴川頭也不回地拉走了。
封閉的跑車裡,顧晴川把毯子蓋在夏藍的身上。
車裡的暖氣開的很足。顧晴川脫掉校服的外套與線衫,又伸手解開兩枚襯衫的扣子。身旁的夏藍沉默地坐著,身上依舊冰冷。
等了一會兒,見她半天不說話,他沉吟問道:“你擔心?”
“……”
她不語。薄毯下的手指卻無聲地握緊。
“其實沒必要,你忽略了嗎?他說他在那裡待過一年,雖然沒說是哪一年,但是看他的反應,似乎並不知道那件事。所以說不定,你發生那件事的那一年,他已經走了。”
“……”
依然沒有動靜。
默一會兒,顧晴川無奈地嘆氣,“夏藍,你覺得他有目的?”
“我不知道……”夏藍蹙眉閉上眼,眉宇間縈繞了淡淡的倦色,“你別說了。”
“好,我不說。”他對她笑了笑,輕鬆的語調,“那麼你也別想了。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和你說的。”
夏藍看他。
顧晴川狹長的眼角挑出淡淡的笑,不似平日的邪魅,反而多了抹讓人安心的撫慰氣息。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她心裡的不安逐漸平緩。
片刻之後他凌冽地開口:“他叫什麼?”
“靳楚銳。”
“嗯。”他應,起身替她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今天的培訓別去了,我送你回家。你換了衣服好好休息,其餘的不用管。”
靳楚銳。
來自第三中學嗎?
第三中學……
還真的是,魔魘般令人不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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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藍在當天晚上發起了高燒。
被冷水淋了一場,又吹了冷風,身體受了涼。腹部刀割般的贅痛與額上的火焰好像兩個惡魔糾纏著她不放。夜裡下起了大雨,夏夢柔不在家。她放棄了去醫院的打算,胡亂吃了些止痛片與退燒藥就強迫自己入睡。
夢裡,夢見自己一個人在雨天的夜裡,兜兜轉轉,來到一個大門前,門上的燙金字,赫然寫著——三中。
耳邊久久迴盪著一個聲音:“夏藍!你怎麼不去死!”
“你去死!”——
於是驚醒——
一覺醒來,屋外的雨已經停了。摸頭,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熱度已經退去,小腹也沒了痛感。只是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站起來,大腦裡一陣天旋地轉。
夏藍感冒了。
“IAA”的海選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不出所料,清輝美院所有參加比賽的參賽者全部入選。比賽也逐漸開始步入了正式化。海選結果出來的當天,全國初賽開幕,由參賽者自己創作一幅不命題的畫作寄到制賽方。初賽第一名,可獲得國家美協頒發的向日葵徽章。
當天的活動課,夏藍叫來了蔣沫。
“參加初賽的作品你想好了嗎?”
教室裡沒有其他人,夏藍和蔣沫相對而坐。話剛落,蔣沫立即從自己的桌膛裡掏出一張卷得整齊的畫紙,擺在夏藍面前。
“我打算用《星綻》,問過老師了,她說可以。”
“我的意見和老師一樣,”夏藍的指尖輕輕劃過畫紙上早已乾涸的油彩,低聲說:“《星綻》很有特色,透過初賽絕對沒有問題,而且排名不會低。”
得到肯定,蔣沫欣慰地笑笑,小心翼翼地將畫紙捲起來。問她:“那你呢?你想好了嗎?”
夏藍沉吟,從書桌裡拿出一副畫來。
看清畫面的瞬間,蔣沫大吃一驚!
“初賽就用《葵》,夏藍你瘋了?!”
像是遇見了讓她極度驚訝的事情,她驚訝之餘還不忘誇張地伸手摸她的額頭,“是有點熱,你果然還沒退燒,頭腦不清醒!”
“我很清醒,”夏藍平靜地說:“這幅畫放在我手裡越久越不讓人放心,你懂我說的是什麼。”
蔣沫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她懂。
比賽就是競爭,說白了就是一場競技遊戲,優勝劣汰。當公平下的實力太過懸殊,那麼背地裡就會有暗箭蓄勢待發,全部對準了那個實力最強者,期待著某一個瞬間可以將他一箭置於死地。
高處不勝寒啊。
更何況覬覦《葵》的那個人,表現得實在太過明顯。
夏藍的目光,輕輕掃過畫紙的右上角,那一丁點幾乎看不見的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