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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做生意嘛,祇怕共產制度也不容許,」章士釗被杜月笙逼得太緊,唯有直話直說,坦然吐露,卻是接下去他又指手畫腳,洋洋得意的吹起牛來:

「不過,毛『主席』當面告訴過我,我在大陸,一切有他負責。有了『毛主席』的這一句話,個人的生活種種,那還用得著躭心麼?」

於是,杜月笙像在自言自語,他一迭的說是:「啊啊,祇是生活不用擔心,祇是生活不用擔心。」

章士釗聽後,頓卽面紅耳熱,囁囁嚅嚅的支吾了幾句,第一次長談,自此草草結束。

等到章士釗告辭離去,姚、孟二氏,兒子女兒,還有親信諸人,都在等候「訊息」,杜月笙坐久了,有點累乏,可是他仍然說出了兩人之間所談的這最要緊一段然後他搖頭苦笑的說:

「章先生年紀一大把,做官的興致高極!祇要有官做,他跟誰都可以,但是他投了共產黨毛澤東,卻祇說是保障他的生活。旣然祇為了生活的話,臺灣、香港、美國……隨便那一個地方,也要比共產黨那邊的日子舒服得多。」

晚間,休息過來,精神回覆,杜月笙又提起了章士釗的兩件往事,抗戰八年,杜月笙怕章士釗落水當漢奸,始終把他拉牢了同在一起,章士釗夫婦曾與杜家合住香港、同遊西北,尤曾同住南岸重慶,一應生活開銷都由杜月笙負責,談到了這一件事,杜月笙嗬嗬一笑說:

「負責生活,毛澤東不過給了他一句言話,我杜某人倒是眞負實過不少年啦」

被杜月笙尊如上賓,在大後方流連詩酒,嘯傲煙霞的章士釗是否能夠滿足呢?杜月笙打了個哈哈說道:

「當時,章先生一心一意想當司法行政部長當不上,就一天到晚發牢騷,我祇差不曾老實告訴他了,中央決不可能請他當這個官的。」

接著他又說,章士釗宿願未償,官癮難熬,便在勝利前夕,政治協商會議籌開時期,趁組黨之熱,臻及高潮,他看中了杜月笙聲望如日中天,尤其「恆社」人才濟濟,「恆社」社員對杜月笙忠心耿耿,遇事爭先,因此便想利用「恆社」組織為基礎,籌組新黨,奉杜月笙為黨魁,而由章士釗幕後操縱運用。杜月笙吃他逼不過,乃假恆社社員張裕良的「良廈」,召開恆社社員會議,表面上說是付諸公決,實際則章士釗方一開口建議擁護杜月笙組織新黨造福邦家。杜月笙立卽宣告,他祇知道擁護最高領袖,有領袖在,國家便有希望,所以用不著我們來攪什麼「新黨」。同時他更表明自己的一貫主張,當抗戰初起,上海抗日後援會成立之日,陶百川、吳開先、潘公展、童行白四位朋友首先喊出口號:─「在一個組織:國民黨,一個主義;三民主義,一個領袖:蔣委員長的領導之下,全民抗戰,爭取最後勝利!」杜月笙重提往事,他說他是公開贊同此一口號的第一人,在上海抗日後援會成立大會席上他卽已大聲疾呼的喊過。

杜月笙斯語一出,使章士釗大為尶尬,下不了臺,但他「雄心」未死,仍然在講臺上喋喋不休,力陳他的組黨「發展抱負說」,這時候,也有恆社社員揷進來發一段言人人支援老夫子的定見。最後,則由杜月笙作一結論:「章先生一定要組黨,我杜某人決計第一個參加,奉章先生為黨魁,至於恆社同人參不參加,任憑自決!」一出組黨趣劇,遂在章士釗吹鬍子瞪眼之下,宣告收場。

講過了這兩件往事,在一旁凝神傾聽的妻子兒女,心裡都有了數目,照杜月笙的看法,章士釗投共後自顧尚且不暇,他本身的欲壑始終不得填一填,又怎能說服堅決反共,認清共黨本質的杜月笙?

然而章士釗「毛」命在身,他不能死心也無法死心,堅尼地臺還得三日兩頭的來,有時候就在杜公館吃中飯,滿座嘉賓,杜門中人同席用餐,說說笑笑,情景依稀當年,卻是許多熟朋友間已有相當的距離,場面也顯得尶尬來兮。

勸人的反被人勸去

章士釗騎虎難下,他要不斷的往杜公館跑,就無法避免和國民黨的要人劈面相逢,相逢時更免不了有窘迫的場面出現,國民黨的朋友們理直氣壯,大義凜然,章士釗於是為之幾度吃癟。

頭一回是碰到多年交好的老朋友吳開先,晚飯過後,杜月笙邀章士釗、吳開先一同到臺上歇涼,看香江夜景,任輕風拂面。當時,章士釗有點倚老賣老,忍不住的重彈舊調,盡在為壞事做盡的共產黨說好話,稱誇毛澤東何等的禮賢下士,獎掖人才,他口口聲聲的作保證,祇要杜月笙肯回大陸去,不論在何種情形之下,共產黨絕對不會虧待杜月笙。

吳開先在一旁聽得忍無可忍,他一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