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任何人都會同意。
“我的父親,曾是二戰時的軍醫,並且進入過中國的南京……”他仍舊用雙腿夾住鋼索,如意鉤交在左手,嚓嚓連聲地接連將右臂上纏繞著的毒蛇剪斷,毫不慌亂。
渾身的血像是要急速倒灌到頭頂一般,我的身子都被突如其來的激動衝撞得哆嗦搖晃起來。“日本、南京”是兩個不能輕易聯絡在一起詞彙,像是火焰和炸藥,一旦碰觸,就會引發可怕的後果。
一條毒蛇靈巧地攀到了谷野的衣領與頭盔的連線處,身子剛好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急切之間令如意鉤鞭長莫及。
“進入過南京?”我的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裡硬生生擠出來的。在中國人心目中,任何一個進入過南京城的日本人,都身負著百死莫贖的血債。我甚至希望這條蛇在谷野脖子上重重地來上一口,讓他隨著日本人的罪惡一起葬身蛇腹。不過很不幸,谷野左肘一屈,如意鉤一閃,便把最後一條蛇抓了下來,挑在半空,看著它在如意鉤的掌握中,呲牙咧嘴地掙扎著,發出“噝噝噝噝”的怪叫。
“風,你誤會了。我父親是個技術高明的軍醫,只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他在手術檯前,不僅僅救治日本人,還救過很多中國人。在他眼裡,只有普遍意義上的人,而沒有國際之分、貴賤之分、地域之分。如果有機會查一下美國人編著的《張學良將軍傳》,你將會發現我父親的名字,他曾經七次為中國東北軍的高階將領開刀療傷……”
嚓的一聲,那條毒蛇也身首異處了。
空曠的墓室裡,在蛇陣的“噝噝”怪叫背景聲下,我們這兩個盜墓高手,竟然一直在談與盜墓探寶無關的那段慘痛的國家歷史——這真是最奇怪的話題。
“父親死了,就在隨軍進城的當晚,死於南京中華門的流彈——是你們中國守軍的子彈。”他凝視著如意鉤上不斷滴落的蛇血,聲音凝重沉鬱。
侵略者被守軍射殺,那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我並不覺得谷野的父親值得同情。
“那顆嵌在父親顱骨裡的子彈,大哥一直儲存著,並且深藏在北海道冰川的秘洞裡……”他的敘述已經變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是在對我說話,而是像詩人題詩、畫家作畫一樣,陷入了自身的癲狂瘋魔境界,是一種比自言自語更投入的幻想狀態。
“集齊七顆寶石,足以逆轉世界,所以,‘月神之眼’必定是我的,必定是我的……”
他的身子第二次下探,從鋼索上迅速滑落,肩頭幾乎觸到蛇陣最頂層的幾百張蛇嘴。
喀的一聲脆響,那是如意鉤跟堅硬的石臺碰撞的聲音,谷野悶哼了一聲,手臂揮動,鉤子橫向一拖,已經扣在寶石上。如意鉤上的五根指頭嚓的一收,將寶石抓住。
墓室裡的白光倏忽收斂了許多,彷彿是正在大放光芒的燈泡被遮擋住了一般。
“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谷野在嗥叫,又像痛苦之極的呻吟。他像只居停在燈罩上的古怪巨大的飛蛾,彷彿要用渺小的自身,撼動照亮世界的那束光源一樣。
我不清楚谷野如此貼近“月神之眼”的結果,會不會也像先前計程車兵一個下場?被光芒穿射成蜂窩狀的蟬蛻?但是,蛇群的反應能力,卻是絕對超過江湖高手,只是電光石火的剎那,谷野的身體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毒蛇包裹了起來,只露著膝蓋以下的小腿和靴子部分。
巨大的汗珠從我額頭上滾落下來,貼身的內衣已經溼透了三四次,而我緊握的拳頭骨節已經攥緊到極限,四肢也早就麻痺得失去了任何感覺……
記得吉尼斯大全裡有一項神奇記錄,內容是某個紐西蘭的養蜂專家,創造了身體被二十五公斤蜜蜂嚴密包裹三小時的奇蹟。當時拍到的畫面,那位專家全身除了腳底之外,所有部位都爬滿了蜜蜂,只能透過插鼻孔裡氧氣管呼吸,像是一個巨大的直立蜂巢……
此刻谷野的情形,則像個倒懸的“蛇巢”。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他的聲音低沉得彷彿是從地獄裡傳遞出來的,隔著無比遙遠的生死時空距離。
毒蛇的威脅,比起“月神之眼”的神秘殺傷力還算輕一些。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辦法探明寶石的穿射作用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東密”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需要配合雙手結法印才能發揮辟邪驅惡的神奇功效,我不清楚這種狀態下,谷野唸誦的護法咒到底能不能產生作用。
“喀、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