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缺一部分特寫,隔這麼遠,看不出佛龕裡供奉的是什麼——”邵白輕撫著那些畫,指著其中一張,猶豫不決地問:“大家看,這尊佛像腰帶上挎著的,是不是一柄倭刀?”
倭刀,不過是日本武士刀的一個分類,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日本海盜們慣用的武器。海盜被稱為倭寇,他們佩帶的長刀就被叫做“倭刀”。
“對,是一柄倭刀。”張百森肯定地回答。
“我只是覺得,日本佛教典籍中,並沒有隨身帶刀的神像,那麼這些海底佛龕裡供奉的,會不會是某個異教宗派的神像?”邵白又在撓頭,亂糟糟的頭髮上,不停地有灰白的頭皮屑落下來。
各國佛教歷經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發展到今天,本國民眾尊奉的佛像、經文、神佛故事都已經相對固定下來,如果再有人新增新的宗教進來,肯定會被民眾排斥為“邪教、異端”。
如果不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佛像,恐怕沒有人會把它們藏在極深的水底,而谷野神秀的身份也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我撿起邵白指著的那張畫,仔細看了幾遍,覺得關寶鈴的鉛筆線條似乎是在刻意突出那柄刀的形像。又一次,蕭可冷跟我心意相通,把手中的紙遞過來,上面是一柄放大了的武士刀,刀柄約有四十厘米,佔去了總長度的三分之一。
“我很期待下一批畫有這柄長刀的細節特寫——風先生,以你的見識,必定對它的來歷有更深刻的瞭解,對嗎?”現在大家的身份與關係變得非常特殊,猶如一個七拼八湊起來的特種試驗小組,人與人之間成了臨時結合的同事關係,而蕭可冷,就像我的一個最貼心的助手,總會在恰當的時候給我以幫助。
我捏著這張紙,略想了想,取出電話走向院子。
邵白不滿地哼了一聲,想必是在怪我故意隱藏自己的發現,不夠坦誠。
極度的好奇和恐慌,讓所有人都失去了吃東西的胃口,這件事沒徹底結束之前,只怕大家都忘記了生命裡還有吃飯、睡覺這兩件事。
不知不覺,慘淡的斜陽已經開始向西面墜落。
僧人們掃淨了小院裡的積雪,上午融化掉的雪水,已經被傍晚的寒風吹得結成亮晶晶的薄冰。
我在廊簷下停了一會兒,再次凝視著蕭可冷畫的那張倭刀的放大圖,終於忍不住,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出去。
等對方接電話的空當,我發現了南面房頂瓦壟上擔任警戒的灰衣僧人,肩膀上掛著衝鋒槍,形像非常古怪。東面、西面的牆頭、屋頂上都有凍得瑟瑟發抖的崗哨,他們的光頭與雪色混在一起,令人發笑。
“喂,誰?”接電話的人嗓音沙啞,態度粗暴得像是剛從流水線上走下來的屠夫。
“我。”我只說了一個字,對方袒胸露乳、渾身體毛的壯觀形像已經迅速出現在我腦海裡。不過,我知道他手裡永遠少不了的一樣工具不是屠刀,而是鐵錘。
“哈哈,是你——嗯?你在日本?怎麼不過來找我切磋一下刀法?知道嗎?我剛剛買到一本來自尼泊爾的刀法秘笈,肯定勝過你們中國人的所有武功。還有還有,我已經成功地使用了低溫冷凍鑄煉技術,把刀刃淬火時的相對溫差增加到三百度,這種環境下打造出來的快刀,比你說過的什麼‘吹毛斷髮、殺人不留血’之類的測試標準要高十倍以上,你一定得過來見識一下……”
聽筒裡滿是他滔滔不絕的賣弄聲音,弄得我又一次太陽穴發脹起來。
象僧調動的人手似乎並不是寺裡的主力,我懷疑他根本就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實在不行,我會考慮調神槍會的人過來,至少他們對於槍戰佈陣和江湖仇殺更專業一些。
如果由我來安排,至少要在寺裡的各個制高點上佈置狙擊手、導航員和護衛戰鬥小組。目前能夠俯瞰全寺的,應該是塔頂、藏經閣頂和寺門這三個位置,控制了這三個點,便能先發制人,立於不敗之地。
最重要的,用高水平的狙擊手結合戰鬥小組控制塔頂,會間接對冥想堂形成居高臨下的監視態勢。
“喂,風,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聽筒裡的人暴喝著。
“我一直在聽,屠刀先生。”我懶洋洋的應了一句。
“哈哈,你又漏掉了一個字,我的全名,應該叫做‘屠龍刀’——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屠龍刀大師。”他得意地笑著,笑聲裡夾雜進一陣“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這個稱號絕對沒錯,他在隱居於富士山之前,名氣大得讓比爾蓋茨等等世界首富都自慚形穢,曾經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