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千峰壁立、亂樹叢生,不知道藏著多少未知的兇險。既然他堅持先去喝酒,我也只能由他。
回到營地,所有的隊員已經解除了緊急戒備,四下散去,只有顧傾城與衛叔等在那裡。
老虎對衛叔非常注意,不止一次地偷偷打量著他,一股無言的殺氣正在兩人之間瀰漫著。
我帶他進了我的帳篷,喝酒是小事,我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夠讓他變得那麼困惑?
一直到整箱的人頭馬洋酒搬上來,老虎才逐漸放鬆:“風,你從哪裡找了這些幫手來?那個老傢伙看上去非常古怪,並且那小妞兒雖然滿臉帶笑,骨子裡卻充滿了殺氣。唔,你跟他們在一起,實在是夠糟糕的,蘇倫小姐呢?她沒來?”他開了一瓶酒,絮絮叨叨地嘟囔著,嘴對嘴地喝了兩大口,發出“嘖”的一聲長嘆。
像他這種老江湖,目光如電,能夠輕易地在瞬間識破別人的偽裝。我保持沉默,任他自說自話,以期儘快地拉回正題。
其實每一個飽經風霜的江湖人物都有自己的秘密,畢竟能在腥風血雨中屢次幸運地活下來,傷口多少、多深,只有自己知道。
“風,如果我告訴你,好多天來,我一直被囚禁在一個透明空間裡,做著每天週而復始的怪事,你信不信?”他又仰面喝了幾口,整瓶酒已經去掉一半。
我在玻璃杯里加了三顆冰塊推給他:“喂,人頭馬不加冰,比航空煤油還難喝,你忘了?”
冰鎮過的酒會讓人更容易變得清醒,今晚的夜還長,我不希望他幾分鐘就醉倒過去。
老虎順從地在玻璃杯裡倒滿了酒,舉在眼前,空茫無奈地自語著:“好多天,我像冰塊一樣停留在那個空間裡,半死半活,找不到一點解脫的方法。我十幾次想到過死,但又不清楚死在那樣的地方,靈魂會不會仍舊昇天堂、下地獄,所以只好生生忍著,直到剛才突然有機會跑掉。更巧的是,在外面會第一個遇到你,是不是天意要我再回去救小心出來?”
冰塊在褐色的酒液裡不安地動盪著,像是不可捉摸的三隻精靈。
“老虎,這麼東一句西一句地亂說,沒人能聽明白。”
我坦言相告,自己不想在雲山霧罩的敘述裡跟什麼人打啞謎,只想在最短的時間裡弄明白他和唐心到底遭遇了什麼。
老虎抹了一把戟張的鬍鬚,苦笑著問:“風,可不可以給我一面鏡子?”
鏡子就在床頭,我抓起來遞給他。
“這麼多天,我為什麼一點都沒變呢?連鬍子的長度都跟原來一樣,誰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他用力揪住自己的鬍鬚,手背面板與臉色同樣蒼白,只有長時間居住在不見陽光的地方才可能造成這種病態的顏色。
“那個地方,時間是停滯不前的。風,我進去之前與出來之後,身體的變化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我確確實實被囚禁了很久——”
他舉起手腕,一隻銀色的精工表正在踏踏實實地執行著自己的使命,秒針穩穩地跳動著。
我皺了皺眉,還是沒有完全弄明白。
表、囚禁、鬍子長度、一個神秘的空間,一切是怎麼順序聯絡在一起的?
紅小鬼仍在香甜地酣睡著,發出輕微的鼾聲。他果真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旦睡過去,就算外面天塌地陷都與他無關。
“老虎,請認真回答我三個問題,在沙漠盜經之後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來川藏邊界?你被什麼人囚禁到了什麼地方?”
我直視著他,這個“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英雄人物,似乎變得異常消沉了。當然,我最該弄明白的,是《碧落黃泉經》現在什麼人手裡。
老虎仰起脖子,一口喝乾了整杯酒,喀嚓喀嚓地嚼著冰塊,爬滿血絲的眼珠不斷地來回轉動,做出努力思索的樣子:“好吧,從日本人手裡盜經時,我中了谷野埋伏下的機關暗器,臉頰上被劇毒的七星鏢劃了一道大口子,當時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小心把我藏進沙丘裡,宋九殺了營地裡的那個植物人,改扮成我,丟在沙漠深處,與我們的遁逃路線恰好相反。埃及人的軍隊追擊能力非常強,幸好有你隨隊而來,沒讓躲在駱駝肚子裡的我們露餡。”
那次神秘的失蹤,曾讓鐵娜大為光火,因為唐心是帶著埃及總統的特使盧迦燦一起消失的,等於將總統的臂膀憑空斬斷了一根。
“盧迦燦呢?是不是也給宋九殺了?”一旦知道植物人龍並非是老虎殺的,我猛地鬆了一口氣。老虎不是江湖上的濫殺無辜之輩,他每次殺人都有自己的充分理由,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