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良顯然也不是這麼輕易就會生氣的,十分爽快地揮了揮手,讓下人們都退出去,只剩下他們三個人。“現在,你可以說了。”帝良靠在椅背上,目光注視著手中的茶杯,絲毫沒有往帝鳳止或者是顧卿身上看的意思。“父皇大概還不知道,兒臣身中蠱毒多年,每月十五必會發作。”帝鳳止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倒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昨夜,正好發作了。弘瑾本是打算將我送回將軍府,卻不想,在路上,碰見了兩撥殺手。”因為角度問題,顧卿的餘光,正好可以看見帝良的反應。她清楚地看到,帝良在聽到“蠱毒”二字的時候,動作有那麼片刻的遲滯。後來在聽到“殺手”的時候,也是有明顯的情緒波動。“你中的蠱毒是什麼?什麼時候中的?誰給你下的蠱?”顧卿覺得,帝良的口氣要是能稍微溫和一些,再加些急切在裡邊,自己可能會更相信他是真的很關心很在意帝鳳止。可現在,顧卿只能說,不是帝良心思太過深沉,情緒隱藏得太好,就是,他當真對帝鳳止這個兒子沒有太多感情。帝良的口氣帶著輕忽,帝鳳止也不遑多讓,同樣沒什麼情緒地回答道:“蠱毒究竟是什麼,又是誰動的手,兒臣也不知道。至於什麼時候,不得不離開宮中的時候,就中了蠱毒。想來,當年,不僅是母后該死,兒臣也該死的。”這話,頗有些大逆不道了。方才還沒什麼表情,連情緒都淡淡的帝良,聽到帝鳳止後面說的話,當即變了臉色。“胡說八道什麼!沒有誰該死!你這麼說,要讓你母后知道,該有多傷心。”“兒臣知錯了。”帝良有沒有聽出來,顧卿是不知道,反正她是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帝鳳止這話裡邊,壓根兒就沒什麼誠意。“行了,先不說這個,”不知道帝良是不是覺得,自己再這麼跟帝鳳止說下去,也不會有好的結果,所以乾脆就放棄了,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大夏的二皇子那邊,需要你去處理一下。”“怎麼?”帝鳳止依舊是那副神色淡漠的模樣。好在,帝良也不在意,也或者是已經習慣了面對這樣的帝鳳止,“他說,是奉了夏皇的命,要將明辰公主的屍身帶走。若是帶不回屍身,他也不能離開。你在大夏待了這麼長時間,跟他,應該也有不少交情吧?”“沒有。”帝鳳止幾乎就沒怎麼思考過,直接回答了,“兒臣在大夏的時候,是夏皇信任的國師。要得到夏皇的信任並不容易,未免他疑心,兒臣從不曾與什麼人有太深的交情。”帝良的表情,忽然就變了,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帝鳳止,一字一句地說:“顧家,不就是個特例嗎?”聽到這兒,顧卿差點沒忍住,抬起頭去看他。好在,及時剋制住了自己。不過,耳朵是幾乎要豎起來了。正文 賴著不走(5)“可顧家已經不存在了。”帝鳳止倒是淡定,還能平靜地回帝良的話。“那倒不見得吧?”帝良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頗有幾分心不在焉地說著,“據朕所知,顧家的正主,夏皇是一個都沒有抓到。不過,朕倒是聽說,那位顧三小姐,是與你一道的。不知道,顧三小姐現在何處啊?”顧卿聽帝鳳止說起過,帝良此行,主要目的,明面上看,一是為了巡視邊關,另一個是為了迎接江樂頤一行。由頭至尾,都沒有問起過一句關於帝鳳止是怎麼從夏京離開的,更沒有問起鳳姒的情況。如今,怎麼忽然就問了?而且,還是在自己在場的情況下?不是顧卿多疑,皇室中人,哪兒有不多疑的?很多事情,恨不得外人一個都不知道。對帝良來說,顧卿現在,可是個實打實的外人。當著她的面,問帝鳳止這些問題,是不是不太妥啊?有句古話說得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顧卿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暫時還不想死來著。可是,她人都已經在這兒了,想離開?那根本就是個笑話。帝鳳止看上去還是跟往常沒什麼不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麼一番對話下來,帝鳳止是真的明白,君王的心思,當真不好懂,更不好猜。只是,甭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帝良的問話,不可能當作沒聽見,該回答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我們早就分開了。”帝鳳止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流露出了幾分惆悵,“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父皇忽然問起,可是有她的訊息?”帝良看著帝鳳止,帝鳳止也靜靜地回視著他,眼神不閃不避,反而還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些許期待的光芒。看那模樣,不知情的,只怕真要被他騙了過去,以為他當真是不知道顧卿的訊息的。天知道,顧卿就站在他身旁不遠,還在聽著他們的對話。“朕也就是那麼一問。”帝良率先轉開視線,“昨夜的事,朕會讓人去查,你的蠱毒也會想辦法幫你解了。眼下,還是解決夏曦涼的事情比較要緊。雖說你與他沒深交,但總歸是要熟悉幾分的。你去他那兒坐坐,看看這事怎麼辦。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