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妒忌得要死了……」
「你學校裡許多人都是他的歌迷嗎?」拜諾恩託一托墨鏡。會場內雖昏暗,但對於擁有超人夜視能力的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
「班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她們大概全都在這裡吧。買不到票的還站在外頭。」
拜諾恩審視劇院四周。場館比想象中小,根本容納不了外面那大票的歌迷。他猜想外面許多人像真梨,根本就買不到入場券,可還是要來沾染這場「祭典」的氣息。
「我看過報上說……」拜諾恩看的是美國的報紙——繭的崛起早已引起外國媒體的興趣。「每次『地獄LIVE』之後總有些女孩子失蹤。」他瞧向真梨。「你們不害怕嗎?」
真梨的眼睛仍不離手機上的螢幕,表情顯得有點不耐煩。「誰相信那些媒體的炒作?那些只是成年人編的謊話。他們不想要我們來聽繭唱歌。」
就在這時刻,場內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只餘下舞臺上方正中央最大的一道白色射燈。
尖叫聲到達了最高峰。
在鐵籠裡一面地底活門開啟。一條瘦削的人影自那地洞中緩緩升上來。白得像透明的頭髮,赤裸的上身如剛發育的男孩,面板在射燈下反射出光芒,滑得有如絲綢。黑沉如夜的長褲與皮靴。
最前面的歌迷失控了,如海浪般一湧而上。守在舞臺前那列健碩的保全人員竭力阻擋著人潮,可還是有二、三十個女孩突破了防線,如湧向食物的蟲群般爬上了舞臺,奔跑到鐵籠四周。
她們發出彷彿絕望又像狂喜的叫聲,紛紛把手臂伸進鐵籠裡,欲觸控她們心目中的神祇。一條條年輕光滑的手臂,被鐵絲上的尖刺割得鮮血淋漓。
拜諾恩垂頭看看真梨的手臂,上面有淺色的斑駁傷痕。
鮮血沿著鐵絲滴下來。
「我們當然也有害怕的事情。我們真正害怕的,是那些整天在說謊的成年人。」
拜諾恩俯視下方的情景,紛濺的鮮血。
繭那張形狀優美的薄唇笑起來了。他在鐵籠裡繞了一圈,伸出右手接下每一個歌迷呈獻的鮮血。他把手掌上的鮮血往自己臉上和胸前塗抹,畫成一圈又一圈詭異的符號圖騰。
最後他把手指伸往嘴巴,以舌頭舔了一下,閉目仰首發出滿足的嘆息。
墨鏡之下,拜諾恩的眼睛睜大了,洋溢著一股興奮。
——獵人看見獵物時的興奮。
真梨按下手機的拍攝鍵,捕捉了這既血腥又美麗的時刻。繭出場之後她反而平靜了下來,像夢囈般繼續喃喃說著:
「每個人都會害怕吧?大人也一樣。他們都害怕繭。因為比起他們的謊話,繭的音樂太真實了。」
◇◇◇◇
「繭的狀態非常好啊。」語音帶點含混不清,很明顯口腔或牙齒天生有毛病。
說話的兔幸五郎是個長相討厭的矮子,穿著一件剪裁古怪的皮草,令他看來更像一隻動物。最令人印像深刻的是他的嘴巴;上唇中央缺了一大片,露出兩隻形狀不規則的發黃門牙。
「嗯。」回應的羊津京子交疊著腿,坐在器材控制室中央。她身上的高階洋裝散發著濃烈的香水味。深刻的乳溝上方是一條閃爍的紅寶石項鍊,鏈飾的造型是半個破裂的心形。金絲眼鏡底下的臉有著濃厚的妝,令人難以斷定她的年齡是在三十或四十代。
「今晚一定很精采。」羊津繼續說。「我們的賓客都到齊了嗎?」
「讓我看看……」站在另一頭的犬道晉也拿起掛在牆壁上的記事板,細閱上面的名單。犬道和兔幸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但裹著黑色長袖襯衫的軀體明顯比兔幸健碩。「……摩列科好像還沒有回來。」
「也許他找到好吃的獵物,還在忘形地享受著……」兔幸獰笑說。
羊津把視線從巨大玻璃窗移向控制檯右側,那兒排列著十幾個小螢幕。是「地獄LIVE」工作人員臨時架設的保全攝影機。
她託一託鏡片,把注意力放在其中一個螢幕上。
「這個男人也在邀請之列嗎?」羊津把臉貼近一點。「我好像沒有見過他……」
保全主管的犬道看看那個螢幕,立時分辨出是在拍攝場館的哪一個位置。他走近玻璃窗,運用他的超常視力往那兒聚焦。
是在十七號射燈吊橋上。穿黑大衣的男人,身旁還有一個女學生。
「我也看到了。」兔幸站在犬道身旁說,他伸出舌頭舔舔那雙門牙。「我過去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