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躡手躡腳地腳底抹油,就連一向得寵的曲風也不例外,在這種時候出頭,除非他真的嫌命太長了。
“曲風,你給朕守在門外。沒有朕的吩咐,不管是天塌下來也不準踏進福寧殿半步!”
聽到這句話,曲風本能地回過了頭。見一向溫和地趙佶臉上滿是戾氣,他頓感心中咯噔一下,慌忙點頭應承了,掩上大門之後方才如釋重負←不耐煩地打發了眾人,自己便一屁股在臺階上坐了下來。歪著腦袋掂量起了整件事情。
算算時間,他也在宮中呆了近十年了。除去初入宮時的懵懂,從慈德宮到福寧殿,從一個小黃門到如今的地步,他的經歷不比那些歷經三朝的老宦官差到哪裡去。不同於那些一心想在外面出頭的同僚,他的心思很簡單←從小就是孤兒,如今更是一人吃飽全家人不餓,用不著把心思放在建功立業上。一直以來,他從未自恃寵而驕。在內宮裡的人緣相當好。只是,他一直有一個說不出的念頭放在心底,所以對朝政並不是不關心。
“曲兄弟!”
“是童老哥啊!”
曲風聞聲轉頭,入目的卻是童貫的臉,不禁微微一愣,但隨即便擺出了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兩人之間的年齡足足相差二十歲。但身份卻相差無幾,既然童貫都可以叫他一聲曲兄弟,他這一聲童老哥自是沒有任何問題。
童貫見四周不見任何內侍宮女,便乾脆地坐到了曲風身邊。自他回宮以來,趙佶召見的次數並不少←原本以為可以提一提西北的事,不料王厚還沒到,突然就鬧了這麼一出。
“聖上一個人在裡頭?”
“沒錯,而且還吩咐下來不許任何人打擾。”曲風輕輕嘆了一口氣,“也難怪聖上發火,自昨兒個開始奏疏就沒有斷過,既有指斥鄒大人不是的,也有保奏鄒大人的,御史臺地那些大老爺更是一個都沒有拉下,把聖上氣得夠嗆。”
童貫本想開口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全都嚥了下去,開始琢磨起了這幾句話←和曲風雖然沒有多少交情,卻也知道對方在趙佶面前頗為得寵,平時更是別想套什麼話,今日自己還沒怎麼問曲風就抱怨了這麼一堆,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些臺諫一向都這樣,否則也不會有這一次的事情。”他打了個哈哈矇混過去,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問道,“曲兄弟,你看聖上的模樣,究竟是會從輕發落還是”
“這我說不準,我不比童老哥你還有外職在身,不敢隨便亂說。”曲風一邊說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朝崇恩宮望了一眼,“聖上心繫天下,別人怎麼想,聖上未必怎麼做。”說到這裡,他無所謂地回了揮手,詞鋒一轉道,“倒是童老哥你如今比我逍遙,說不定將來還有希望到外頭走一遭呢!”
童貫本就是為了探口風而來,此時立刻把另一點管閒事的心拋到了九霄雲外,地順著曲風的口氣套問了起來。約摸一刻鐘,他才離開了福寧殿門口,匆匆忙忙地出了禁宮。
豐稷、王覿、董敦逸、張舜民、陳瓘、陳祐、陳次升、陳師錫、傅輯、吳師禮、孫諤、席旦、宗澤,光是這間屋子裡集中的十幾人就把臺諫中最有名的諍臣一網打盡。此時此刻,這些往日慷慨激昂的官員卻個個鐵青著臉,而桌上的奏疏到現在還是空白的。
“我們之前的奏疏都猶如石沉大海,這個時候若是再聯名上奏,聖上未必會聽。”
陳次升見所有人都不發話,只能出言提醒道:“鄒大人的風骨大家都很佩服,我也相信那偽折乃是有人假借鄒大人之名欲圖構陷,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聯名上書,給人的感覺就是我們臺諫抱成了一團,正是他們落井下石的好時機!”
“可是我們就眼見鄒大人身陷危急而不救?”陳灌冷不丁地反駁道,“此次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構陷,若是我們能夠說動聖上追查,未必就不能有好結果。”
“那也要聖上暫時息怒才行。”因為資歷尚淺,因此宗澤從一開始就始終保持沉默,但現在著實忍不住了。“各位大人,如果知道各位的好意,鄒大人想必一定會感激。但是,各位在竭力替鄒大人考慮的同時,為什麼不考慮一下自己?倘若別人是有心借這一次的機會清洗臺諫,那又如何?”
清洗兩個字一出,室中頓時一片寂靜,就連眾人的呼吸聲也微不可聞。包括陳次升陳祐在內,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宗澤身上,有心人更是在回想這幾日的種種情況,臉上神情幾乎都是變幻不定。官做到這個份上,當然沒幾個人會是傻瓜,強項令不假,可要是明知是陷阱還往裡頭跳那就另當別論了。
“汝霖,茲事體大,你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