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陰聲道∶“陛下只是倦極而眠……”
蕭遙逸搶道∶“我等是赤誠忠臣!今日來乃是勤王義舉!”
他粗著喉嚨道∶“老奸賊!我謝萬石今日必取你狗命!”
那老宦官袍袖一捲,旁邊一杆長及丈許的燭臺長槍般橫刺過來,一邊撮唇發出一聲厲嘯。
兩人原以為是這老宦官搗的鬼,諒他也不敢出聲驚動禁軍,有心聯手擒下他審問清楚,誰知這老東西還有同夥。
蕭遙逸與程宗揚對視一眼,彼此會意,接著同時攻出。程宗揚用的雙刀,蕭遙逸卻是一雙空掌,相同的是兩人刀掌都兇猛之極,一招攻出猶如孤注一擲,絲毫不留後手。
那宦官與蕭遙逸對了一掌,也不敢託大,雙腳微微分開,然後張開枯瘦的雙掌分擋二人。誰知兩名刺客招術施到一半同時撒招,以比出招時更堅決的速度朝殿門掠去。
兩人肩頭一碰,蕭遙逸低聲道∶“原路走!別管我!”
程宗揚道∶“你不是怕黑嗎?”
薰遙逸一咧嘴∶“所以我才要道老傢伙陪著。”
說著他身形微凝,頤也不回地挺肘擎出,喝道∶“老閹狗!來與謝爺大戰三千回合!”
蕭遙逸功夫比自己高明,對宮中路徑又熟,他來斷後是最好的選擇。程宗揚不再廢話,閃身出了殿門。只不惜還是晚了一步,黑沉沉的宮禁亮起燈火,幾條身影飛速掠來。
那幾人身上套著青色袍服,衣襬似乎過於寬大,顯得鬆垮。他們身材短矮,臉小小的,在月光下頗為白淨,卻是幾個十來歲的小太監。
程宗揚握緊雙刀,挺身朝最前面一個小太監劈去。那小太監似乎有些慌亂,竟然舉腕朝刀鋒迎去。
那小太監不過十三、四歲,看起來連毛都沒有長齊。若在以前跟這種小孩子動手,自己臉早就丟到太平洋裡,不過現在程宗揚收起這點婦人之仁。
對敵人縱容就是對自己殘忍。他眼中透出寒芒,力道陡然加了一倍。
“鐺”的一聲震響,鋼刀反彈回來。程宗揚一怔之下,才意識到那死太監袖內還戴了鐵護腕。
只差這一線,程宗揚已經來不及撤招,只見那太監尖瘦手爪趁勢抓向自己胸口。
忽然身側風聲一緊,蕭遙逸搶身上來,一拳轟向那太監面門。
那小太監修為比老宦官差了一大截,拳掌相交,護體真氣頓時被蕭遙逸刀鋒般的勁氣攻破,經脈重創,踉蹌退了幾步,一跤坐倒,“哇”的吐了一口鮮血。
另一名太監欺身上來,他年紀看起來比剛才的小太監還小,拳頭還不及程宗揚一半大。殿中一幕使程宗揚心神早繃得緊緊的,這時毫不留情,對著這小孩直接下了狠手,刷刷兩刀劈在他肩上。
那太監袍袖盡碎,手臂卻只露出兩道青痕,連皮都沒破。
程宗揚面容扭曲,以為自己見鬼了。
“鐵布衫?”
蕭遙逸怪聲道∶“沒卵的小患子,修為不錯啊!”
原來是鐵布衫這樣的外家功夫,不是刀槍不入的鬼怪。程宗揚心頭微松,接著長吸一口氣,雙刀再次攻出。他按照謝藝所傳授的,將刀勢集中在一處,重重劈在那太監掌背上。
那太監畢竟年紀幼小,鐵布衫的修為雖然不俗也擋不住程宗揚兇猛一刀,指骨頓時斷裂,慘叫著向後跌去。
面前還剩下最後一名攔路的小太監,忽然身後一聲慘嘯傳來,接著眼前陡然一暗,周圍燈火彷佛被黑霧遮沒,連天際明月也黯淡下來。
程宗揚心神微震,只覺一團陰森黑霧從腳下升起,霧中有無數毒蛇扭動著張開毒牙。
“錚”的一聲清響,只見蕭遙逸身體橫臥,浮在空中,雙手一屈一伸,彷佛抱著一具鳳首箜篌,手指在無形的琴絃上一撥,黑霧潮水般退去,黯淡的視野瞬時恢復原狀。
那老宦官從黑霧中現出身形,他面沉似水,雙掌平舉身前,然後向前推出。程宗揚只覺空氣中浮現出一道無形氣牆,強大威壓使自己呼吸都為之斷絕。
懸在半空的蕭遙逸屈身一彈,手指在空中繪出一個奇異的文字,然後一掌拍出,喝道∶“疾!”
那個奇異符文迎上氣牆,凌厲勁氣像烈日下的積雪一樣迅速化去。
老宦官怪叫一聲,枯瘦的手指在虛空中一抓,閃亮的符文彷佛被一隻巨掌捏住,發出細碎的破裂聲,片刻間就被捏得粉碎。
蕭遙逸閃身向前,從袖中拔出一根黑黝黝的彎椎,兇獰地笑了一下,然後朝那老宦官掌心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