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政道:「江州細作已經回報,敵寇不過千餘,大都還是傭兵。我等為大宋討逆平叛,怎能出怯戰之言!」
盧政還要開口,劉平抬手止住他的勸諫,「義士赴人之急,蹈湯火若平地,何況國事?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救!」
劉平扭頭道:「黃都監?」
黃德和頻頻點頭,「將軍說得不錯!敵寇既然只有兩三千人,我軍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郭指揮使麾下的兩千騎,可不是小數。」
劉平心中苦笑,奸細說的兩三千人,如何能作得了準?但黃德和說的不錯,宋軍騎兵本來就金貴,郭遵手下的兩千騎,絕不容有失。
已經出發的十個步兵都被召回兩個,其他已經走遠,此時夜色正濃,風雪正密,無法找尋。剩餘的宋軍結成戰鬥陣型向前進發,走了兩刻鐘之後,眼前出現一片開闊地,三條溪水從山間彙集起來,沖積出一片平原。由於是冬季,溪水並不寬,連日來的北風,使溪水錶面結了一層冰渣,雪花不斷飄落,掩蓋了前軍的行跡。
第五章
程宗揚一手牽著韁繩,靠在一匹戴著轡頭的戰馬。江州本身不產馬,馬匹都是從建康和晴州販來,數量不多,編出一支騎兵都有些吃力。他不禁有些懷念自己留在建康的坐騎,不知道黑珍珠現在怎麼樣了。
雪越下越密,天地間一片白色。程宗揚摘下鞍旁的鹿皮囊,解開繩釦,從裡面取出一隻製作精細的木匣,開啟木匣,然後取出一隻棉布袋,拿出那隻無比金貴,仔細收藏在袋中的機械鬧鐘--在戰場上拿出這麼個劣質的機械式鬧鐘,實在夠詭異的。可自己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計時工具,只能湊合著用了。
時間還差五分鐘到七點。他昨天下午趕到烈山,經過一夜的休整,手下這群漢子早已恢復元氣,一個個生龍活虎。俞子元和呂子貞已經與自己匯合,不過這二十人把捧日軍拖在山中三日,已經精疲力盡,一大半都帶著傷,戰鬥力急劇下降,暫時無法投入戰鬥。
自己帶來的三個班整整齊齊立在雪地裡,身上落滿雪花也沒有人去拂拭。月霜立在最前面,九名軍士品字形把她圍在中間,為首一個就是臧修。
程宗揚目光在月霜身上停了一下,從江州出來,這丫頭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過。程宗揚暗自揣測,會不會是月丫頭醒來發現被人佔了便宜,但並不知道是自己?畢竟自己從出手趕走牛二,到幹完事,她都在昏迷中。
僱傭兵來了兩支百人隊,由六營兩名上尉杜元勝和蘇驍分別帶領。這兩百人都出自雪隼傭兵團,一般傭兵都是桀驁難馴之徒,換個生人指揮,不亂成一鍋粥就是好的。但杜元勝和蘇驍只用了半個時辰,就讓這些兇悍的傭兵服服貼貼。
敖潤路上說起來還咂舌不已,蘇驍接到這群僱傭兵,先驗看武器。那些傭兵使什麼的都有,頗有幾個想看他笑話的,結果蘇驍每件武器接過來使上幾招,不管是刀槍劍戟這些常用武器,還是柺子流星之類的冷門兵刃,都使得比原主更高明,還順便點出每件兵器的優劣所在,如何校正。那些傭兵做的都是刀頭舔血的生意,手裡的傢伙頂得上半條命。蘇驍這一手亮出來,不僅一個隊的傭兵都心服口服,連別的傭兵也拿來武器請他驗看。
杜元勝做的更簡單,那個魚販似的漢子其貌不揚,一來到隊裡,敖潤心裡就涼了半截。結果杜元勝背對著眾人,盤膝一坐,敖潤手下百十條漢子在他背後走一趟,他一個不差地點出每個人的名字。
「我到現在都鬧不明白,他這一手是哪兒來的?」
敖潤抓抓腦袋,「我要閉上眼,也能聽出十幾個人的腳步聲。可他連名都沒點過,到底是怎麼知道誰是誰呢?不管怎麼說吧,我老敖是服了!」
程宗揚暗抽一口涼氣,臧修的金鐘罩已經夠猛了,杜元勝和蘇驍又都是這種猛人,一營和六營現在還剩下五名上尉連長,想讓他們對自己服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徐永忽然沉聲道:「來了!」
程宗揚舉目從山丘上望去,三川口已經白茫茫一片,對面的宋軍從山間進入平原,陣型隨即擴張,拉出一道散兵線,謹慎向前推進。
另一名上尉趙譽伸直手臂,豎起拇指,先閉左眼,然後換右眼,接著說道:「宋軍距最前面一道溪水二百一十五步。速度是每分鐘四十五步。五分鐘左右抵達。」
敖潤道:「趙老七,看不出你小子還深藏不露啊。」
趙譽微微一笑,他和徐永化名加入雪隼傭兵團,以前就與敖潤相熟。說起來讓他和徐永指揮傭兵是更好的選擇,但孟非卿寧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