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剛插口道:“胭脂紅那是海邊,這裡離海還遠呢──二爺說的沒錯!半夜肯定下雨!”
武二郎哼了一聲,收回猛虎噬人的目光。忽然他朝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地湊到程宗揚耳邊,小聲道:“喂,你怎麼把她勾上手的?”
“男歡女愛嘛。怎麼,武二爺看著不爽?”
武二郎悻悻道:“那丫頭冷冰冰的,二爺還以為她是個石女。早知道,二爺就……”
程宗揚一鞭子抽過來,“休想!”
武二郎渾不在意地捱了一鞭,撥眉擠眼地嘀咕道:“那丫頭身段還行,面板白白的,奶子鼓鼓的……”
程宗揚嘿嘿一笑,“有這閒工夫,不如琢磨琢磨你嫂子。我瞧潘姑娘就不錯。”
武三郎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萎了下去。
程宗揚在他腰上搗了搗,“喂。”
武二郎陰著臉邁開大步,攆狗一樣直躐出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粗礪的聲音殺豬一樣唱道:“小乖乖來小乖乖!哥來說你來猜!什麼長長長上天!什麼彎彎照月邊!什麼開花紅豔豔!什麼掛果白酥酥!小乖乖哎小乖乖,哥來唱你來聽……”
程宗揚兩手捂著耳朵,最後忍不住叫道:“誰給我殺了武二那廝!我出一個銅銖!”
老天爺到底沒給武二郎面子,雨一夜都沒下,早晨起來反而放了睛。雲自如絮,天藍如洗,竟是半月來難得的好天氣,令人心暢神快。
不過程宗揚顧不上去找武二郎談論“胭脂紅”的概念,他一個晚上都跟凝羽纏在一起。
經過白天的尷尬,程宗揚放棄了不夠安全的帳篷,帶著凝羽溜進叢林。南荒的毒蟲雖然厲害,有凝羽在也不必擔心。倒是武二郎那種無賴不得不防。
那晚程宗揚沒有用紅色的藥片。他很直接地告訴凝羽,那種“巫術”並非好事,長期使用會對身體造成傷害。
和程宗揚猜想的一樣,停止服藥的凝羽出現了戒斷反應。心跳比平常高出一倍,汗水不斷湧出,卻渾身冰涼。幸好她服用的量一直很小,才沒有出現更嚴重的後果。而凝羽表現出驚人的毅力,始終一聲不吭。
“現在,沒有‘巫術’,我也能很開心了。”
凝羽捧著程宗揚的手放在赤裸的胸前。
“你被蛇彝人咬穿脖頸的一刻,我的生命就是你的。”
程宗揚終於知道了凝羽轉變的緣由。他說:“每個男人都會那樣做吧。”
“但我只遇到一個。”
這也許是凝羽的不幸,卻是自己的幸運。程宗揚很想知道凝羽生命中第一個男人是哪個混蛋,讓她變得那樣討厭男人,但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後來,凝羽告訴他,在她一生中,都沒有像南荒之行那樣開心過。當他開始使用“巫術”的時候,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說的喜悅和滿足。
在程宗揚的“巫術”中,凝羽感覺自己彷彿獲得了飛翔的能力。她可以像每個族人一樣展開潔白的雙翼,驕傲地在星空下翱翔。月光如水一樣從羽翼間淌過,一搖就灑下無數星輝。
兩支商隊決定同行之後,眾人重新整理了行裝,把攜帶的物品平均分攤,減輕馬匹的負重。白湖商館帶的貨物不少,藥物、鹽巴、布匹、器皿還有新釀的美酒,樣樣俱全。相比之下,雲氏商會就老到得多,只帶了上百匹綢緞,既輕便又所值不菲。
那些綢緞都不是最上等的貨色,但顏色鮮明豔麗。南荒人最喜歡大金大紅的喜慶顏色,對質地並不在意,六朝最上等的綾羅綢緞,反而不如這些銷路好。祁遠看著,一一記在心裡,下次再走南荒,也要帶些這樣的絲綢。分過貨物,眾人行進的速度快了許多。過了蛇彝村之後,道路越來越荒蕪。吳戰威舉起砍刀,將一株蕨類植物巨大的葉片從柄部砍開,然後掄臂砸斷。棲居在葉片下的爬蟲和黃蜂四散飛舞,落在身上的都被吳戰威舉起巴掌拍死。易彪跟在他後面,將折斷的枝葉扔開,清出狹窄的路面。
在南荒溼熱的環境下,許多植物都生長得出奇的高大,芭蕉寬闊的葉片能長到十幾米高。一叢芭蕉提供的蔭涼,就能容納他們整支商隊,完全超乎程宗揚的想像。
祁遠早已是見怪不怪。“前幾年我帶著商隊從攏水蠻的沼澤經過,十幾裡的路,都是踩著睡蓮葉子過去的。那葉子有一尺多厚,幾丈寬,上面連馬都能走。南荒有些地方,幾萬年都沒人走過。那東西都長得邪門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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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咱們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