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渥趕緊上前去扶起他道:“將軍何罪之有?昨日本將特意發過軍令讓你出擊,將軍在沒有接到軍令之前就出動了,這是臨機應變,本將豈能因此責罰?至於戰敗,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無需擔心。”
楊渥並不想責怪他,畢竟夜晚追擊敵軍,本來就是一件難事,再加上張可宗的性格就是一個猛將,打起仗來勇猛直前,但在謹慎小心這一點上卻有所欠缺;楊渥讓他擔任這個任務,本來就有些勉強他。
“多謝世子不怪罪,昨夜兵敗之後,大軍潰散,末將竭力收攏敗兵,得到三千餘人,願追隨世子南下,繼續追擊敵軍!”張可宗抱拳請命道。
“好,若是你的麾下還有一戰之力,就讓他們跟隨我軍一起行動吧。”
楊渥很理解張可宗想要戴罪立功的想法,當即同意。
這位猛將楊渥可不打算一直讓他擔任地方守備,只不過如今暫時找不到更合適的嘉興守將人選才讓他做的,將來肯定會有重用。
收攏了張可宗的敗兵,楊渥的兵力達到四萬餘人,將整個道路都塞得滿滿當當,前後綿延數里,行軍之時,地面為之震動。
德清縣北三里。
“大王,必須擋住敵軍片刻,不然大軍連安然入城都做不到啊!”望著遠處已經清晰可見的那座並不算大的小縣城,方永珍沉聲說道。
從天剛量時出發,一直到這裡,這短短二十里路成了兩浙軍的噩夢。
持續不斷的襲擊成了催命的符咒,淮南騎兵彷彿不知疲倦一般,每一次馬蹄聲響起時都有數百人被他們吞噬掉。
他們一開始還與兩浙軍保持兩三里路的距離,只有在錢大軍出現漏洞時才會撲上來狠狠的咬上一口,然後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又迅速退走。
但到了後來,淮南騎兵的膽子越來越大,甚至直接跟在他們身後追殺,連擺好陣勢的大隊步兵都敢衝擊。
更重要的是,到了此時將士們實在是疲憊不堪了,許多人乾脆選擇停下來向敵軍投降,也不願繼續行走了。
這一路走來,一萬大軍至少又折損了三四千人,總算看到了前方的德清縣城。
然而越是這種時候,局勢反而越發危險。之前大軍軍陣相對嚴整,大家都知道只有團結在一起才能保命。
但此時,眼見逃入城中就有活命希望,大家心裡都想盡快逃入城中,在這種時候非常容易引發混亂,一旦應對不好,極有可能全軍覆沒在此。
所以在這種關鍵時刻,方永珍再一次站了出來,“大王,這裡有座橋樑,末將願意率領一千人在此斷後,為大軍安然入城爭取時間!”
“不可,此時讓你留下來斷後太過危險,絕不可行!”錢當即否決,昨晚已經讓方永珍留下來斷後過一次了,如今他怎麼忍心再讓他留下來斷後呢?
“大王多慮了,此處橋樑狹窄,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敵軍騎兵雖然犀利,但也未必能奈我何。”
方永珍說得輕鬆,但實際情況自然沒他說的那麼簡單,敵軍只需從不遠處繞道,從他們的後方發起攻擊,便能輕鬆擊潰他們。
“還是太危險了,將軍昨夜為大軍斷後,今日豈能再讓將軍擔任這麼危險的任務?可惜孤的軍中除了將軍以外,竟是無人了!”錢一邊嘆息,一邊看向其他將領。
其他將領被他目光掃過,紛紛臉色通紅,卻一個個低下頭去,不敢與錢對視。
錢見了更加失望,他倒是能在眾人中點一個將,不過正如方永珍所說,此時乃是關鍵時刻,若是留下來斷後的將領不給力,甚至乾脆就不想出力,那麼即便強行將他留下來斷後又有什麼用處?
他不由想起他的謀士羅隱作的一句詩來:“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此時的他可不就是如此?
當初他起家之時,顧全武像開掛了一般,連連擊敗淮南名將,其他將領,成及,杜建微,方永珍,屠環智等,都表現非凡,這才打下了後來他成為越王的基業。
然而這僅僅一年多的時間,屠環智在武勇都之亂中兵敗身死;接著,顧全武被扣在廣陵;然後是如今,杜建微陣亡,成及被俘,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方永珍了,難道今日就要折損在此嗎?
就在錢滿心失望之時,眾人之中有個隊長忽然站出來大聲道:“如今局勢危急,正是將士用命之時,怎能惜命!大王,小的職務雖然低微,但也願意為大王分憂,還請大王允許小的留下來斷後!”
錢大喜,連忙向那人看去,雖然見他只是個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