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傅聽見動靜,也不回頭,抬頭望向微微刺目的暖日咧嘴一笑。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想到接下來的旅程,他也不由得有些激動,“我此番前去,必然要有一番大作為!讓那些人瞧瞧,好好的瞧著,我林傅絕對不是任人揉捏的軟腳蝦!”
林傅生長於一個在流雲國屹立數百年而不衰敗的強盛家族,但他在家族裡面並不是很出眾的角色,更因為他是旁支的關係,所以他在林家沒有絲毫髮言權。在他的記憶裡邊,從小到大都好像沒見過那男人對他笑過,即便林傅現在獲得了那裡的錄取通知書。
當然,林傅也絲毫不在乎就是了。但是為了那個生他養他的母親,還有——那位身為兄長,卻將他打成重傷臥床數月不起的林天衣。
“林天衣,你可得別早死啊,我還想讓你嘗試下臥床數月不得起身的滋味吶!”
少頃,比林傅矮了半個頭的女子小跑到他的身旁,與他並肩而行。女子一襲黑色長髮筆直的自她腦袋瀑瀉而下,彎彎的柳葉眉,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子細長明媚,秀挺的瑤鼻,粉雕細琢的如稀世珍寶。在她頭上插有數根豔麗的孔雀羽毛的小兜帽襯托下,顯得格外嬌憨。
曾經這樣誤以為的人都禁不住會想對女子親近,當然也都為之付出了代價,而且是血淋淋的。一個個活生生的例子在林傅的面前演示過了無數遍,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身旁這個看似嬌弱的女人是有多麼恐怖。
“就這樣離開真的好嗎?”女人自顧自抓著髮梢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林傅點了下頭,仿似是說給身旁的人兒聽,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我不喜歡分別。”
話至此,兩人緘默下來。林傅就這樣挺拔著身軀步伐堅毅的往東方走著,女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側,離上林遠了,高聳的建築也就看不到了,官道逐漸變小,巨石的鋪蓋消失不見,黃色的泥土崎嶇延伸,看不見盡頭。
“林傅哥兒。”俏在出城之後首次呼喊起林傅的名字,她那雙明亮的眼珠子在日光之下透出一股晶瑩的波光,顯現出一種欣喜的神色。
“我們去前邊歇會兒吧。”這句宛似問句的話在她的小嘴中說出,卻是很篤定的語氣。事實上俏也沒有詢問林傅的意思,在說這句話之後人就自顧自的朝不遠處的茶寮走去。
林傅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也不是怎麼急切。於是他聳著肩膀跟在俏的身後進入了茶寮。
茶寮不大,顯得有些破舊,讓人望過去的時候都不禁懷疑,這風大一點,是不是就要倒塌下來。此時,茶寮內的夥計還在忙活著,裡面坐著十餘名旅途中經過歇息的茶客。
進入了茶寮,人在日光下所承受的熱度也稍有減退,林傅不禁臉色一緩,沒了在外奔波的那種苦累,當然他也壓根沒感覺到累的意思就是了。
茶寮相對簡陋了些許,但在炎熱的夏天裡,奔波上的人們多了一個可以歇腳的地兒,也就沒在去挑剔什麼了。林傅在此之前雖然是過著衣食無憂甚至是可以說是奢華的生活,但他人本身並不是什麼挑剔的主,自然是沒去在意周邊的環境,他挑了一個空位坐了下去,茶寮的夥計已然吆喝著端著偌大的茶壺走了過來。
俏從兜裡掏出一方手絹將自己要坐的地方來來回回的擦拭了數遍,期間還冷著臉拒絕了店夥計要上前幫忙的好意,在她看來,夥計身上的任何一處都比凳子還要髒上幾分,哪會讓對方用那條不知道擦了多少個髒地兒的毛巾來擦自己要坐的地方?
林傅暗笑著斜睨了俏一眼,對店夥計點了幾個包子,然後就勸退了店夥計。
待到店夥計離開後,俏終是岔岔坐了下去,同時將擦過椅子的手絹丟掉。
“這地兒真破。”她如是說。
“世人都說修行之人心性涼薄,對世俗的一切置若不顧。可是在你身上我為毛就看不見有一點點這樣的跡象呢?怪哉怪哉。”林傅眼眸之中帶著笑意,說了這句後卻不去看她,轉而粗粗掃視了四周。
將是晌午,旅途之中的旅客皆是在此處停了下來,解渴充飢之餘也可觀看下沿途的風景,倒也為苦累的奔波中平添了一分樂趣。
此刻微涼的風徐徐拂來,透著竹林間的竹葉清香,周遭的人都不禁心神一暢,略顯疲憊的面容上兀現一種苦中作樂的微笑。
“誰說修行之人心性涼薄?誰又對世俗的一切置若罔聞?可笑又可悲,修行之人莫非就不是人了?”俏擲擲有聲,芊芊玉指敲得木桌咯咯作響。離開了上林,她再也不需要偽裝成少年的奴婢的模樣了,該有的性格在此刻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