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將自家的繡完了。
聽完教授,如蔓故意找了藉口,等眾人都各自散了,走得遠了,才折回去尋鄭秀娘。
“若是要繡香囊,應是用甚麼針法?我原是用的雙股編纏。”如蔓輕聲問了。
鄭秀娘停下手裡的女紅,溫和道,“香囊墜子這些,反倒是愈簡愈耐用的,你只用挑花平金就成。”
如蔓想了想,才開口,“平金這種針法,我沒有學過,繡娘可否教我?”
鄭秀娘細眉一彎,道,“下次你將那香囊帶來,我織幾針給你瞧瞧,以你的資質,一瞧就會了的。”
離開了盈湘樓,如蔓心情好了些,也不急著回去,隻身在園子裡轉了幾圈。
到那百蝶亭坐了一會子,瞧著那蝴蝶兒飛,微風兒吹,十分愜意。
流連片刻,大約到了午膳時辰,她遂採了一捧白玉蘭回了東廂。
剛過了橋,如蔓就見遠處一襲深色立在樹影下頭。
她又走進了幾步,歪頭一瞧,安子卿也正望著她的方向。
如蔓心頭一緊,小臉兒在大捧白玉蘭的映襯下,更顯得靈動清媚。
今日安夫子和平時有些不同,他身著白底黑邊兒的長褂,腰帶束緊,少了幾分飄逸,卻多了一抹肅穆,讓人瞧了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安子卿正欲回府,見如蔓來了,遂頓住了步子,直到眼前的小人兒喚了一聲安夫子,他微頷了首示意。
“安夫子這會子要往哪裡去的?”如蔓不敢同他靠的太近了,可又忍不住搭話兒。
“暫且停課幾日,小姐先溫習書文。”安子卿緩緩朝前走,如蔓連忙趕上問,“這又為何?”
安子卿擰著眉,只朝遠處瞧著,如蔓恍然發覺,他側臉的線條竟是這般深邃的,隱在正午日光裡,有種說不出的孤傲來。
“明日便是家父的忌日了。”良久,他才說出這一句話。
如蔓本是好奇,現下一聽,心裡端的不是個滋味。
忌日,她孃親的忌日早就被人遺忘了罷,即便是她還記得,也無能為力了。
安子卿見她似是不敢接話,便扯了嘴角,寬慰道,“小姐年歲尚輕,家人健在,好生惜福罷。”
如蔓突然停下了步子,仰頭將他望了,道,“我孃親過世之時,也是我進府之日。”
本是如此傷心的話兒,偏是被她說得這般冷靜了。
瞧著那倔強又隱忍的模樣,安子卿覺得心裡頭愈發沉了,他明知如蔓是出言安慰,可仍教他生出纏繞不清的憐意來。
錦衣玉食,浮華一場,這深宅大院裡,只能是有苦自知的了。
他忽然伸出手來,道,“白玉蘭開的很好,能否送我一支?”
如蔓愣愣地,低頭瞧了,才回過神來。
她仔細抽出一支盛放白瑩的花朵兒,遞了過去道,“就當作小五給安伯伯的心意了。”
安子卿便將那花梗下端握了,被她略帶稚氣的舉動感染了,終是會心一笑道,“好。”
好,這一個字說得很輕,可如蔓便覺得似撥雲見日,霧散晨芒了。
那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溫度,悄然蔓延開來,在這暗香浮動的午後裡。
辭別了安子卿,如蔓抱著那白玉蘭,一路上嘴角里都帶著笑,彎起好看的弧度來。
她頭一回,開始揣度起安夫子的家世和生活來,好似今日一見,無形拉近了距離。
讓那些天來的不愉快,連同那朦朧的沉抑,一同消散去了的。
如蔓一心只沉在紛擾繁麗的思緒中,渾然不知走了多久。
一回到東廂,她並不急著用飯,先叫來翠兒,找來一隻青花白瓷瓶兒,將那大把玉蘭花兒插了進去。
梅香卻不喜歡,只覺得這五小姐太小家子氣兒,將這尋常事物當成個寶了。
“咱們府裡花兒多的是,何勞小姐親自去採的?”梅香一面兒搬了花瓶兒,一面抱怨。
如蔓卻並不掛心,仍是笑著說,“花兒自然是極尋常的,可採花人的心境、那花兒的歸處、還有那看花人的情思,卻很是不同的,這其中的滋味妙的緊了。”
梅香心下怪道,今日這五小姐怎地不一樣了?若是擱在平日裡,她只會說一句壓了她的話,斷是不會說這許多的了。
如蔓侍弄好了白玉蘭,又徑自瞧了一會子,才去用飯。
翠兒也偷偷瞧著,小姐容光煥發,比平日更豔了幾分了。
鵝脯燉筍絲湯,就著粳飯,如蔓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