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只得站住。
房內文瓏道:“怎麼不請依水進來?”
周沁入內,見那個姑娘坐在文瓏床前,手中抱著一沓賬冊。她不知就裡,正難為該如何稱呼。
文瓏道:“這是凝脂軒的秦掌櫃,這是御史臺的主簿周依水。”
周沁工工整整的對飛絮行了禮,飛絮也與她見禮,舉手投足很是有些怯弱。
秋月道:“秦掌櫃是來報賬的,周姑娘略坐一會兒,昨天姑娘說起的那本《清平山堂話本》,公子已經找出來了,不如我先拿給姑娘看看?”
周沁又對文瓏見了一禮就要跟秋月去,她懷裡猶自抱著一疊文書,想著是該放在這裡,可已經走出兩步再放下又顯彆扭,她一時又不知該放在哪好。就聽飛絮慌忙說道:“周大人來是有公務吧?我已經說完了,剛才是見大人病著便多問了兩句。我這便走了,大人好好養病。”她作勢告辭,走到房門口又禁不住回頭望了文瓏一眼,那雙冷豔的雙眸有意無意的掃過周沁。也只有那麼一剎那,她便出了臥房。
秋月請過周沁坐下,周沁就坐在方才飛絮坐的地方,那椅子上還有餘溫。她也不知道多問,翻開一本文書就要開始念。
她一字一句的念,聲音朗朗,字句清楚。文瓏望著她那一彎柳眉,柳眉下的一雙杏眸盯著文書上的字句,一絲不苟。周沁身段苗條,如秀美的柳枝立在碧波盪漾的湖邊,若不是那呆呆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為她的芳華所感。
周沁一抬頭,見文瓏正在看她,便紅了臉。
文瓏道:“我看你讀的好,平日說話便這樣就好。”
周沁答:“是。”聲音又低了下去。
“答著‘是’,怎麼又沒有聲音了?”文瓏笑說。
“是,”周沁提起聲音,“下官明白。”
“接著唸吧。”
窗外太陽正好,初春時節文瓏畏寒不能開窗,陽光透過窗紗絲絲縷縷,照了窗外的桂樹枝葉,疏落的影子映在房內的地上。
周沁朗聲唸誦,文瓏不時溫言回應,時光安靜的流逝,只有間或的鳥鳴為背景增添了音律。
站在門口的冰壺看到公子面上淺而溫暖的笑意,一時不知該不該上前。
“什麼事?”文瓏的角度是看不見門口的,可他卻說道,“冰壺,進來吧。”
冰壺進來回話:“言太尉來了。”
文瓏點了點頭,對秋月說道:“先帶依水去書房看看那本《清平山堂話本》吧。”
太尉前來必是要議兵事,不是她這個小小主簿可以聽的。周沁跟著秋月去了,冰壺得到吩咐請了言太尉進來。
許久不見,言節臉色尚好,只是周身瀰漫著一股沉鬱之氣。
文瓏靠在床頭,攏了攏披在身上的褙子。他道:“是要開始了嗎?”
“嗯,”言節點頭,“已經部署好了,我明日啟程。”
“你……去柘城?”
“不,我領一支偏軍,柘城有宛將軍。”
“奇襲嗎?”
“嗯。”
屋內靜了,只聽窗外樹葉簌簌,啾啾鳥鳴。
文瓏道:“不群,報了國仇,自然能解家恨。”
“我知道。”
文瓏又說:“與巽結盟之時,巽國本可以就當時‘刺客’一事趁機提出條件,巽卻沒有。我揣測,此番離國來犯,巽國必有後招。”
言節道:“因而,此番於邊境禦敵,只能勝,不能敗;只能打退離軍使他不敢進犯,不能削弱他國實力,使巽有可乘之機。”
“對。”文瓏說,“唯有如此,才能確保長治久安,進而他日圖離。”
兩人商議已定,言節準備告辭,卻忽而有了猶豫。文瓏能猜出他此時所想,也不出言打斷他的思索。言節想了兩番,終是說道:“聽說,陛下新為你選了一個主簿。”
“是,名叫周沁,表字依水。”文瓏道,“你要去見見嗎?今日她剛好來了。”
“我只想,遠遠看一眼。”言節這句話說得很慢,彷彿被冰雪阻礙的溪流一般舉步維艱。
文瓏瞭然,喚進來冰壺,“帶太尉去書房。”
文府的書房在木樨園的一隅,一年四季都可以聞到桂花幽香。書房內的那張大桌仍舊對著正門口,只是不再會有一個姑娘突然出現,來嚇唬這裡的主人了。
此時,書房的窗牖開了不大的縫隙,能窺見一個身著小吏官衣的女子正坐在面窗一側的扶手椅上唸書。她捧著一冊藍皮黑字的書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