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命令。”
“吹響號角——”
……
法伊娜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殺入敵陣,她雖然是軍團長閣下的學生,但此刻的狀態也並不其他人好到那裡去——渾身是血,幾乎全是自己的。鎧甲下面不知由多少條傷口,當疲憊湧上來之後。腎上腺素的分泌開始減少,疼痛就像是潮水一樣湧來,冷汗也開始滲了出來,來自山口的凜冽寒風一吹,冷徹骨髓。
她的魔法長槍已經丟掉了,留在一頭中體型晶簇的身上。沒能拔下來,那一槍穿透了那頭怪物的核心,直接將它釘死在了戰陣之上。然後她換上自己的佩劍來與晶簇作戰,在砍死了兩頭小型晶簇之後,那柄質量精良的微光長劍也‘嗆’一聲折斷了。
一頭晶簇撲了上來。
她怒吼一聲。用盡全力將斷掉的劍插進一頭晶簇的水晶瞳孔,那頭晶簇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向後倒去。但失去了長劍的她馬上也面臨絕境,湧上來的晶簇將她的地行龍掀翻,失去平衡的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後地行龍傾覆下來,花葉領的千金小姐慘叫一聲,感到自己的腿立刻失去了知覺。
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止都止不住,她知道自己的腿已經斷了,還好地行龍沒有把她完全壓在下面,否則這頭重近十噸的生物會一瞬間要了她的命。
不過也差不多。
法伊娜絕望地看著湧上來的晶簇,她的腿被壓在地行龍的屍體下面,短時間內根本抽不出來,同伴們已經遠去,騎士不可能在戰場上停下來,留給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姐姐——”
她彷彿聽到妹妹伊莉絲在大軍之中焦急地喊自己的名字,但那怎麼可能,那麼遠的距離,伊莉絲根本不可能在亂軍之中看到她。
何況就算是看到,她怎麼可能聽到伊莉絲的聲音呢,重騎士的鋒線距離布加人的法師團至少有好幾裡的直線距離。
但她聽到這個聲音,眼淚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她拼命直起身子,絕望地看向戰場後方——彷彿想要在那裡看到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兄長和父親。
對不起,要死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法伊娜腦海中最先浮現的,是病逝的母親那張蒼白而溫柔的臉,然後這張面容消逝在黑暗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英氣勃勃的、沉穩自若的面孔。
鋒利的爪牙在一瞬間扯裂了她的鎧甲,法伊娜感到自己高高飛了起來,世界萬物都彷彿旋轉了起來,那種感覺竟是輕飄飄的,好像一切都失去了重量一般。
然後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重,視野彷彿被血色所覆蓋,一卷重重的倦意席捲而來。
接著,便是黑暗。
冷寂,無聲的黑暗。
“可惡的,鄉巴佬……”
……
維羅妮卡面沉似水,死死地抓住伊莉絲的胳膊,後者一邊哭一邊叫喊著自己姐姐的名字,但很快,就變得聲嘶力竭,連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只剩下嚎哭的力氣。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姐姐的身影被晶簇所淹沒,小小的身子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竟無力地跪了下去,跪倒在冰冷的沙土之間。
女軍團面無表情,作為這場戰爭的指揮官,她不能表現出絲毫的動搖,但法伊娜的出事,還是好想一柄利劍,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的唇色,都有些發白。
這一刻,她能做的只有輕輕將伊莉絲扶起來,將已經哭成了淚人兒的小姑娘靜靜地攬在懷裡,一言不發,等待重騎兵為這場戰鬥帶來最後的結果。
無論是希望,還是絕望。
伊莉絲在她的懷抱中嚎啕大哭。
時間已經不多了。
晶簇大軍正從梅霍託芬方向包圍而至,在十幾裡之外,都能感到地面的震顫,細小的石子在地面上跳動著,像是預示著什麼。
克魯茲人的預備隊輕騎兵昂立與土丘之上,悄無聲息,而一排排騎士正在馬背上回首,天際起伏的丘陵之間,已隱隱出現了一條黑線。
貴族們面如土色。
許多人都在回頭,土丘上第一次產生了動搖,有人已經癱軟在地。
維羅妮卡靜靜地抱著伊莉絲,她第一次在戰場上沒有拔劍,雙手的指節都有些蒼白。幾十年的戎馬生涯,她竟感到自己的手有些顫抖,因為這場戰爭,註定要埋葬克魯茲人的命運。
“吉爾特先王啊,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要如此懲罰我們?”
有人已經在悲憤地向著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