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已經和那些衣冠不整的亂兵差不多了。為了保證自己不被金兵認出身份,我扔掉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宋軍衣飾和裝備。這樣一來,我和那些倉猝從睡夢中起來逃命的金兵已沒有任何差別,再加上我會說流利的女真語言,在亂軍中也不怕暴露自己的底細了。
城中到處是亂軍,街頭巷尾不時傳來破門越戶的聲音和婦孺的哭號。亂軍趁著夜色開始在城中搶劫擾民了,遠處不時傳來短暫的打鬥聲和呼喝聲,也不知是被搶百姓的反抗還是亂軍的內訌,偶爾一兩聲垂死前的慘叫,在月夜下顯得尤其刺耳。
我混在一幫受傷的亂軍中間,縮在街邊的屋簷下休息。這些傷兵剛剛死裡逃生,加上身上傷勢輕重不一,除了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咒罵,暫時還沒有參與搶劫的惡念和能力。城中不時有密集的馬蹄聲響起,金兵在揚州城中穩住混亂的場面,開始把逃入城中的亂軍重新收攏編隊。像是印證我的猜測一般,一小隊金兵騎隊舉著火把由遠而來,看服飾打扮竟然是完顏亮的御林軍。領頭的小校騎馬在傷兵周圍轉了一圈,高聲問道:“你們是哪一營的?有沒有御林軍將士?”
傷兵們多半衣著凌亂,從服飾上難以看出各自的營號和軍階,也難怪巡夜的小校這樣問了。不過這些傷兵新敗,逃入城中一直沒得到自己人的救助,尤其看到對方那高高在上的模樣,眾人早已窩了一肚子的火,此刻便統統發洩出來。有人率先破口大罵道:“哪一營的又怎樣?不都是皇帝陛下計程車兵?總不成御林軍便要高咱們一頭,可以優先得到救治!”
罵聲一起,眾傷兵紛紛附和。那小校也不敢回罵,忙道:“聽說有宋軍混入了城中,末將只負責搜查宋軍奸細,同時把尚有戰鬥力的兵將收歸到御林軍中軍大營,重新編隊以守衛揚州。”
“治好傷咱們就有戰鬥力!”傷兵們紛紛道。
“抱歉,救助傷兵不在末將職權範圍之內。”那小校冷漠地環視眾人一眼,然後一揮手,“還能拿起刀劍的馬上跟我走。”
傷兵們紛紛破口大罵,有幾個輕傷的掙扎著爬起來,拿起武器跟在那小校馬後。只要能重新歸入大軍,好歹還能得到起碼的救治,總好過在這兒躺著等死。那小校看看跟他走的只有寥寥數人,便縱馬在傷兵中巡視起來,突然看到靠在牆邊休息的我,立刻用馬鞭一指,“你,站起來!”
沒料到他會注意到縮在人叢後面的我,我只得老老實實地站起來。那小校用滿是懷疑的目光盯著我,喝道:“我看你渾身上下完好無損,為何不隨本校走?你是哪一營的?”
我心中暗暗叫苦,嘴裡卻學著那些傷兵的霸道口吻說:“老子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不想這麼快又去送死,不行嗎?”
慶幸在中都城生活了一段時間,我的女真語十分流利。一聽我說的是純正的女真語,那小校眼中的懷疑之色盡去,沒有再追問我所屬營隊,只道:“如今皇帝陛下正是用人之際,所有將士都該盡力為陛下效命,你拒不接受御林軍徵召,莫非想做逃兵不成?”
說著一揮手,幾個兵卒便向我逼了過來。方才為了不被人從兵刃上看出自己身份,我丟掉了宋軍制式的佩刀,如今已是赤手空拳。雖然對付這幾個兵卒赤手空拳也不算困難,不過我怕引來更多的金兵,只得放棄抵抗,裝著色厲內荏地大聲道:“誰說爺要做逃兵?爺只不過想在這兒多休息一會兒罷了。”
“那就好!”那小校點點頭,“現在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作為大金國勇士,皇上一聲徵召就該立刻拿起武器追隨,這才不失我大金國勇士之威名。你一戰失利,便連我大金國勇士的勇氣也失去了嗎?”
見金兵新敗,後方又有內亂,他卻還在竭力維護大金國勇士的榮譽,我不禁調侃道:“是啊,皇帝陛下一聲徵召,咱們就該立刻追隨。只是,小人現在不知道該追隨哪一個皇上啊?”
“混帳!”那小校一聲怒罵,“嗆”一聲拔出佩刀,指著我喝道,“你敢稱完顏雍那叛逆為皇上?與陛下相提並論?”
見幾個御林軍兵將俱抽出武器,我心中暗叫糟糕,心知方才的話可是觸犯了完顏亮親衛御林軍的大忌,但說出的話已無法收回,我只得分辯道:“我可沒把完顏雍稱為皇上,那是你說的。”
“還在嘴硬!”那小校向我一指,“把這叛逆給我拿下!”
幾個御林軍兵卒向我逼來,我忙全神戒備,準備放手一搏。雙方正在劍拔弩張之際,卻聽周圍那些傷兵紛紛為我鳴不平:“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怎麼就成叛逆了?”
“是啊是啊!”更多的傷兵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