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年了,不知道師父有麼有回過家,會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她必須要回去看看。
葉燁笑道:“黎非,我們先走了,別忘了八月初十在越國王都匯合,桐周兄的山珍海味美酒佳釀氣派王府可不能錯過。”
黎非不由笑出了聲,如今倒是葉燁跟紀桐周交情最好,他倆都是皇子,很能談得來,加上葉燁遭遇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處世十分穩重寬和,紀桐周的壞脾氣跟他在一起久了居然收斂很多,他倆沒事就稱兄道弟,常常被百里歌林拿來笑話。
和歌林他們道別後,黎非四處看了看,連紀桐周跟蘭雅郡主都收拾了大批大批的東西出來了,雷修遠卻不見人影,難不成他先走了?招呼也不打?
黎非拉了拉胡嘉平的袖子,問:“先生,你有見到修遠嗎?”
胡嘉平嘖嘖兩聲:“修——遠先生沒看見,你自己找找。”
這先生的怪腔怪調真是沒救了,大半年來他們幾個感情很是融洽,大多不計前嫌,都不再連名帶姓地叫對方了,不曉得他驚訝個什麼勁。
黎非快步走回弟子房,敲了敲靜玄之間的門,等了半天也沒人開門,她索性自己推門進去了,但見屋內整整齊齊,並無人影。話說回來,她好像也是第一次來靜玄之間,這間屋子一如其名,十分安靜,外面的喧囂一點也傳不到這裡來。
桌上床上乾乾淨淨,除了衣架上掛著換洗用的弟子服,房間裡居然什麼私人物品也沒有,他平時就這麼過的?
弟子服還在,說明他人沒走,黎非離開靜玄之間,索性御劍而起,在弟子房的島嶼上來回尋找,沒一會兒,卻在最深處的開滿紫藤花的架子下見到個穿著弟子服的少年。
全書院能把弟子服都穿得這麼飄逸清癯的人,也只有他了,黎非跳下石劍叫了一聲:“修遠,原來你在這裡。”
雷修遠轉過身,面上有一閃而逝的訝異,他看了看她肩上的包袱,道:“東西都收拾好了?你不走麼?”
黎非見他還穿著弟子服,更奇怪:“你呢?你不回去?”
他聲音很淡漠:“我沒什麼可回的地方。”
怎麼會沒有?黎非正想反駁,忽又覺得不對,他並非雷大人的親生孩子,而且身世多舛,只怕他也不願回高盧那個傷心地,至於魯大哥,人已死,他一個人回到舊時居處不過增添傷感罷了,星正館山下更是不可能回,他還真是沒什麼可回的地方。
她頓時不該說什麼,愣愣地看著他,雷修遠卻朝她微微一笑,溫言道:“這條裙子你如今穿來很合適了。”
她低頭看看大小剛好的羅裙,摸了摸腦袋,道:“修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青丘?”
他似是有些意外她的邀請,神色愕然,沒回答。
黎非又道:“你可以親眼看看青丘的風景,我還可以帶你去虎口崖,對了對了,山裡的菌子和竹筍很好吃。咱們去過青丘後,再順路到越國找紀桐周,他家有錢,可以吃到各種山珍海味。”
雷修遠看了她一會兒,想了想,輕道:“你為什麼邀請我?”
為什麼?黎非聳聳肩膀:“這有什麼為什麼,我請朋友去家裡玩,還要理由嗎?”
他笑了一聲:“確實不需要理由。”
黎非笑道:“是吧?那咱們走?”
雷修遠低頭做出考慮的樣子,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想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黎非抬手作勢要打:“痛快點,來不來?”
他握住她的手腕,笑道:“嗯,我去。”
黎非頓時喜笑顏開,她甚少這樣笑得臉都嘟起來,最近她笑的次數明顯多了,曾經老是板著殭屍臉,加上面板黑,說話簡潔,七八分像個男孩子,後來變白了,像是蝴蝶破繭般,一倏忽間就成了個小美人,只是還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表情豐富,看上去總有種不好親近的氣質,許多男弟子們只敢偶爾偷偷看她幾眼,不太敢近前搭訕。
不過她笑得臉都嘟起的樣子實在可愛,雷修遠都有衝動伸指戳戳,忽然她塞給自己一張符紙,道:“胡嘉平給的,貼身放好,如果遇到什麼變故,就運轉靈氣,瞬間便可回到書院。”
黎非見他把符紙放好,竟像是說走就走的樣子,不由奇道:“你不收拾東西嗎?就穿著弟子服?”
書院的弟子服紅白二色交織,式樣也不同尋常,老實說,穿著走外面實在有點顯眼。
“我沒東西,而且舊衣服都穿不上了。”
唉,這就是窮人家孩子的悲哀,來時兩袖空空,去時同樣兩袖空空,連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