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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此刻也不例外。因宮中官宦暴斃,屍身不宜示於人前引民憤,就會被她不落痕跡地掩埋掉。

聶向晚聽著士兵橐橐靴聲,安靜走在抬輦之後。自進宮以來,謝顏少不了一番整治,當值完畢,她便是被謝顏喚去伺候花草。更多時候要站在宮門外,高舉瓷花盞,替謝顏接起清晨下的露水。如果撒落一滴,另有重罰。

種種尖酸刻薄的做法不枚勝舉,無論謝顏怎麼刁鑽,聶向晚都知道那些是刺探,安靜應付下來,有時還要裝出惶恐的樣子。她並不清楚謝顏為什麼會盯住她,似乎不像是受蕭皇后指使那麼簡單,做一名戶婢本就是謝顏的主意,也方便宮內人監視她的行蹤。只是,她們都不知道她動用耳力和輕功足夠擺脫一切盯梢,極便利地來去。苦於謝顏盯得緊,才進宮十日的她不敢輕易找時機刺探各處,眼前的亂石冢也不在話下。

歪幹槐樹上停著一兩隻食腐肉的烏鴉,秋陽殘影落入草間,照亮了嶙峋堆砌的石頭。

謝顏坐在抬輦內,喚人丟了一把花鋤在聶向晚腳下,淡淡說道:“將兩位大人埋了。”

儘管埋葬死人的苦累事是頭一次,聶向晚還是不聲不響地執起花鋤,完全捨棄功力,費勁地刨開亂石,安葬起兩具屍身。挖了一陣,手指磨出血泡,痛得她噝噝吐口氣。

謝顏冷笑道:“嬌慣得像個小姐,做給誰看呢?”

聶向晚繼續老老實實挖坑,偽裝成文童應有的樣子,揮臂的動作看著還有些秀氣。謝顏接過婢女溫熱的奶茶,抿了一口。“多挖個坑,說不定以後還用得著。”

聶向晚費力直起腰,說道:“回稟娘娘,奴婢真的沒力氣了,能不能明天再來挖一個?”

謝顏嗤笑:“若是你明天犯了事,落在母后手裡,一樣將你殺了,我還去哪裡尋人替你挖個坑?”

“娘娘教訓得是。”

說是教訓,實則是威脅,聶向晚還是聽得懂的。謝顏又說道:“我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聶向晚用手背抹了下臉,眼眶有點發紅:“娘娘何苦來為難我這個奴婢,奴婢十足真心,從來沒想過作假。”

謝顏淡淡一笑:“你知道麼,從進宮以來,你沒有犯過一次錯。這麼謹慎的心思,怎能讓我不提防?”

“奴婢怎麼說都是錯。”

聶向晚抹去眼角淚,咬住嘴,奮力挖坑。她的模樣越是委屈,謝顏越是笑得開心。晚風滾落荒草之中,吹拂起紅白兩色花朵抖動。白花似雪,長在石縫裡,碩大無比,堪比小小的燈盞;紅花悽豔,瘦骨嶙峋,與向陽處的雪色一比,如同深宮棄婦。聶向晚刨土之時,忍不住睇視了兩眼紅花,看到一抹異澤爬上根莖,像是裹了一層銅漆。她隨即明白過來,轉頭繼續挖土,再也不看向那處——草木根株生異色,所依賴的土壤內可能有鐵礦。

謝顏笑道:“你也看到了佛盞花顏色不同了吧?據說紅花是吸食了死人的精血才能變成這樣,而白花向來開在潔淨的地方,生得高貴無比,是這座荒院冷宮中最美麗的東西了。可惜的是,白色佛盞花也只能活在磚石夾縫裡。”

聶向晚當然不信北理濃重的巫鬼之說,只是低頭做事。

“在我手下要安分些,千萬別一個不小心,做了紅花底下的冤魂。”

謝顏說完,拉緊綾纈,裹住胸口,婢女當即勸她離去。她吩咐士兵看好聶向晚,先行離開冷宮前的亂石冢。走得不遠,一個近侍嬤嬤稟告說:“翠怡坊的胭脂婆已經到了,是直接放進宮裡來麼?”

謝顏急聲道:“那是當然。她帶了花粉吧?”

兩人邊說邊離去,語聲漸行漸遠,聶向晚不動聲色地聚集起內力,將兩人稀落的對話盡收耳中。她聽說過翠怡坊的名字,那個胭脂婆在十日之內竟來了兩次,名義上是進獻胭脂花粉,不易讓人察覺出異樣。

宮裡掌燈之時,聶向晚有意在士兵的押送之下,去了一趟謝顏居住的商秋右院。胭脂婆早就退了,聶向晚站在庭院裡,等待謝顏下達第二條命令,若在平時,她可是唯恐避之不及。

謝顏坐在華彩重重的屋閣裡,將手邊的茶盞蓋燙了兩遍杯口,突然砸到地上,迸出清脆響聲。聶向晚聽她生著悶氣,側耳捕捉商秋左院的動靜,只聽到一片寂靜。而平常之時,小卿有意向謝顏示威,必定引得大皇子浪蕩大笑,直惹得謝顏咒罵不已。

屋閣裡的謝顏壓低聲音恨恨說道:“嬤嬤也是隨我遠嫁過來的,給我評評理。”

嬤嬤忙應答:“娘娘放寬心,彆氣壞了身子。”

“總管先要我查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