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敢在墓上打主意,自然就有信心不會留下叫人追蹤的痕跡。偏生又趕上了那場雨。更是將一切都洗刷地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痕跡。要想從這上頭做文章,尋線索,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策馬回成國公府的路上,燕淮勒著牛皮製的韁繩,望著不遠處若隱若現的皇城,微微皺緊了眉頭。
——斬草到底還是需除根。
他勒著韁繩的手下意識收緊,勒得身下駿馬高高仰起頭來,嘶鳴了一聲。
吉祥跟在他身側,見狀不禁揚聲喊了他一聲。“主子!”
燕淮這才回過神來,眯了眯眼睛,放鬆了手中韁繩,回頭看他們一眼,道:“我沒事。”
從他們啟程去西山開始。他便連眼也不曾闔過,如何會沒事?但諸人皆知眼下不是勸說的時候,聽他說無事,便也都不作聲,只默默跟在他身後往國公府去。
鐵蹄叩地聲響漸漸遠去,過了拐角,便能見到燕家的正門。
早早有人候在門口。寸步不離地等著他們回來。眾人下了馬,四散而去,只吉祥跟圖蘭還跟著燕淮往裡頭走。
方才邁過門檻,守在門口等著的護衛便恭聲回稟道:“主子,府裡一切如常。”
燕淮頷首,忽然問道:“謝八小姐昨日何時離開的?”
“申正時分。才離的府。”護衛回道。
“如意在哪裡?”燕淮一面走一面低聲問道。
……
迎著金燦燦的明媚春光,眾人沿著抄手遊廊走得飛快。
圖蘭跟吉祥落後一步,她輕輕扯了扯吉祥的衣袖,疑惑地問道:“小姐來過?主子一直在外頭,又是怎麼知道小姐來過的?”
吉祥微微搖了搖頭。道:“眼下還不得而知。”
這件事因裡頭摻上了周嬤嬤,便等同於摻上了如意,燕淮只是心存懷疑,故而請了謝姝寧前來一事,除了他們二人自己知曉外,旁人皆是事後方知。圖蘭跟吉祥一直跟著他,知道的就更是晚上一步。
少頃,燕淮問完了話,將護衛打發了下去,直接往寧安堂去。
他衣裳未換,風塵僕僕,加上一夜未眠,此刻眼下青影微現,模樣不似尋常。因而他才進寧安堂,便叫燕嫻發覺了不對。她坐在輪椅上,讓伺候她的啞婆婆急急推了自己出門,問道:“可是西山那邊的事,很難辦?”
燕淮笑了笑,搖頭道:“沒有,你不要擔心。”
燕嫻聞言,抿了抿嘴,盯著他眼下的青影道:“哥哥也不必掛心我,我在府裡好的很,你昨日不還特地請了阿蠻來陪我說話嗎?瞧你的樣子就是一夜未睡,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她敏銳地從這兩天發生的事、見過的人中發覺了不對,但他們瞞著她,必然有瞞著她的道理。她的病是天生的,但多思多慮,對她的身子也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他們既不提,她也就不再追問。
她勸了燕淮回去休息,又關切地問了吉祥的手傷,知悉已無大礙後轉頭又笑著對圖蘭道,“鹿大夫留了幾帖藥,說是服了對經絡生長有大裨益,讓我轉交給你。”
“鹿大夫也來了?”圖蘭脫口問了一句,隨後跟著燕嫻往屋子裡去,從啞婆手裡接了藥回來。
燕淮便讓他們夫妻二人先回去,他自己多留了片刻。
府裡昨日發生了什麼事,燕嫻隱有察覺,知道的卻並不清楚。
燕淮想了想,仍將燕霖歸來的事瞞下了。
離開寧安堂後,他並沒有回去休息,而去見了如意。如意過了一夜,恢復了些精神,眼下見他回來了,反倒長舒一口氣。周嬤嬤的事,拖著總不像樣子,能早日解決當然要越早解決越好。
燕淮倚窗而立,將周嬤嬤瞞著如意的事告訴了他。
他孃的死,周嬤嬤的避,而今為了瞞住他,又不惜為小萬氏使喚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如意聽得失了神,踉蹌著後退兩步跌坐在了椅子上,半響說不出話來。
“怪不得昨日謝八小姐對我說了那樣一番話……”他呢喃著,俯下頭去,說不清自己心中是難過還是失望又是震驚。抑或是羞愧。
他沉默了許久,平復下心情後,親自去見了周嬤嬤。
門洞開著,他任由明亮的日光穿透稀疏的樹梢。斜斜照進屋子裡。
周嬤嬤仍唸叨著那句“我都是為了你好”,拉住瞭如意的胳膊。
如意默不作聲地聽著,聽著她反反覆覆說著這樣的話,卻絕口不提自己的錯,不由一陣心寒。他將胳膊抽了出來,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