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說:“不能再挖了,再挖就得把命搭進去了!”
禿頭問:“為什麼?”
司機說:“有的山坡給挖的石頭都鬆了,總塌山,這半年多就因為塌山砸死不少人,我現在是不整了,反正俺也整夠本兒啦,讓他們瞎鼓搗去吧!”
程哥點點頭:“是挺危險的。幹什麼生意都不能趕尾巴,等所有人都幹上了,你就得撤出來,這才是聰明人。”
胖子看了看程哥,又問司機:“哥們,那你們朝陽現在挖古墓的多不?”
司機最怕的,就是開車時沒人說話,尤其是跑長途,一聊起天來就覺得時間過得快多了,此刻他談興正濃,一提古墓更來了勁:“多,賊多!現在挖古墓就跟頭幾年挖化石似的,一撥一撥的,都跟古墓幹上了!聽人說俺家朝陽北票那疙瘩幾百年前是啥遼國的地盤,遼墓可多了,尤其在古墓坡那一帶,都是古墓,這半年總聽說老誰家挖菜窖,結果一鍬下去,刨出個大官的墓來,你說多不多?可話又說回來,挖墓可比挖化石費老勁了,還得會看地形,會挖坑,還不能叫當官的瞅著,挖出來的東西,咱覺著不值錢,人家就能給個大價兒,咱瞅著像個玩意似的,人家才給幾十塊錢。不過這東西還是比化石值錢,這不,俺家前屋的李大頭,頭陣子聽說幹開一個遼國啥貴族的墓,整出一大堆玩意,他也不懂,讓一個文物販子給一勺燴了,賣了六萬多塊!後來聽說還賣少了。這小子這下可牛了,瞅把他得瑟的,一天到晚手裡拿個破手機在那哇啦哇啦的嘮個沒完,也不知道跟誰倆嘮呢,臭顯擺勁兒吧!”
程哥、禿頭、胖子一聽這話,都不覺動了神色,胖子說:“我說田尋,你家不是瀋陽的嗎?離朝陽也不遠吧?你去過那化石山和古墓坡嗎?”
田尋坐在車最後排,拿著礦泉水瓶喝了一口說:“當然去過。我有個親戚就在朝陽,以前年我串親戚,還特地去了趟化石山呢,不過那山口有農民把守,如果看見有面生的人進去,他們就懷疑是政府的人或是記者,攔著不讓你進山。”
程哥說:“老闆,政府對這事管得嚴不嚴?”
司機說:“嘿嘿,這事咋說呢?政府畢竟是政府,你總不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就開幹吧?不過話說白了,政府要是真管,那化石山還能叫人給挖空?就那麼回事吧!你整的隱蔽點,沒事!”
程哥“哦”了一聲,大夥也都不再言語。
司機談興正濃,幾人忽然把話匣子關了,他一時還有點不適應,側頭笑嘻嘻地問:“大兄弟,你們幾個去湖州幹什麼?聽人說頭幾年那裡也挖出來過古墓,不成你們幾個也是想去挖墓的吧?哈哈!”
程哥臉上變色,瞬間又恢復了,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沒聽見,田尋說:“我們是去考……”
胖子伸手一擺,田尋把後半句硬嚥回去了,也跟著裝睡。司機回頭一瞅,沮喪地轉回去繼續開車,嘴裡嘟噥著:“這幫人咋這怪呢?說睡就都睡著了,吃瞌睡蟲了是咋地?”隨後又自言自語地說:“快到了,出了塘棲鎮就到了……巧兒我自幼兒許配趙家,我和柱兒不認識我怎能嫁他呀……”
兩個小時後,麵包車在路旁停了下來,程哥說:“怎麼,到地方了?”
司機憨笑著說:“沒錯,這裡是八里店鎮,再往東就是毗山村,毗山就在那村兒裡頭。”
程哥看了看窗外,道兩旁有幾家旅館和飯店,他遞給司機一百塊錢,回頭說:“胖子,把東子叫起來,要下車了。”
五人各拎包裹下了來,這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天近黃昏,道兩旁的旅館、飯店、髮廊都點著燈,生意倒也興隆。胖子擦著頭上的汗說:“這才六月中旬就這麼熱?可要了命了!”
禿頭說:“你太胖了,所以才覺得熱,我咋就不熱呢?”
幾人進了一家小門面的旅館,登記了一個有三張雙人床的單間,旅館老闆娘是個三十幾歲的少婦,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東子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看了半天,看得那老闆娘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沒穿衣服似的。這家旅館空間不大,上下樓的人經過一樓的登記口時都得側身而過,程哥在填登記簿時,從樓上下來兩個人,共同拎著一個大包急匆匆地往外走,在樓梯轉彎處颳了一下東子手裡的揹包,撞得東子身子一歪,他立刻不高興了,說:“我說哥們,走路不會看著點嗎?趕著投胎是怎麼著?”
這兩人中等身材,看長相應該是兄弟倆,聽了東子拐彎抹角地罵他們去趕死,二人陰沉著臉卻都沒說話。
程哥年紀較大有經驗,知道在外地人生地不熟,還是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