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父子二人相互攙扶著緩步離去,步履淒涼。回到民宅裡,他師傅又已不見蹤影,葉聰深知師傅脾氣,自不去管他,倒是自己母親不停的哭,哭得他更是心煩意亂。
“爹,我已吩咐手下將秋伯伯葬在了冰月娘親墳旁,他們終是團圓了,明日我們帶些香燭紙錢去看看他吧,娘別哭了,不管怎麼說,冰月還活著,我就是拼掉這條命也會保她平安的。”
“聰兒,秋家只有這唯一的血脈了,你要好好待冰月啊。”葉寧彷彿蒼老了十歲。
“爹,你放心,今後你和娘就暫時先住在這裡,等風聲過後,我再將你們接到府中,讓你們安享晚年。”
葉寧苦苦一笑道:“你的一片孝心爹孃都明瞭,我們哪兒也不去,我和你娘要為恩公一家守墳,贖我們的罪,了此殘生,你不必再勸,等我們百年之後,你就將我們葬於恩公墳後,記住,這一生我們一家人都是他秋家的僕人。”
“還有,你記著,不可再做對不起百姓之事,濫殺無辜,否則你就不配做我葉家的兒子,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爹照顧不了你,以後的日子是難是險,都靠你獨自去闖了。”
葉寧說完,扶起自己的夫人,緩步走出了屋門,梅娘頻頻回頭叫著聰兒,卻被自己的丈夫硬拉著消失在夜色中。
“夫人,沒有聰兒了,從今以後,我們沒有兒子,只有你我二人,都忘了吧。”葉寧仰首悲嘆一聲。
“爹。。。。娘。。。”葉聰看著二老蹣跚的背影,想追過去,有那麼一瞬間真想就此與他們隱居鄉間,不問世事,可自己還是不能這麼做,還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讓他放不下,終還是狠心轉身向驛館的方向而去。
“大人,你回來了,康王爺已經帶著一隊人馬先行回京覆命了,我們什麼時候起程,這功勞可是大人的,他什麼都沒做,就這麼去佔頭功啊,也太便宜那小子了。”葉聰的心腹不滿的嘀咕著。
葉聰無力的擺擺手,進門就重重的倒在床上,扯過被子將身子緊緊裹住,把臉埋在被裡輕聲啜泣著,什麼功名利祿全都去他孃的,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可是他不敢,現如今睡覺對他來說都成了一種無盡地折磨,因為他害怕那午夜襲來的陣陣惡夢。
儘管一夜都是半睡半醒,可天剛明時,葉聰便叫醒了隨從,立即上路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因為他放心不下冰月。
立在馬上,葉聰再度回望了一眼這個江南小城,他知道,雖然他的父母仍然生活在這裡,可是,有生之年,他們是不會再願意見到他了,可這一切是誰造成的,他又有什麼錯,憑什麼最後都將罪責全部歸結在他的身上,他一個受害者反倒成了哪裡都不討好的罪人,不見就不見吧,親情這種東西,他得到的不多,需要的也不多,多苦多難,他都是靠自己一個人闖過去的,他已經不相信親情了,日後他將不再為任何人而活。
硬生生的將淚水逼回眼眶,雙腿一夾馬肚,白馬絕塵而去。
☆、229 心思不明
炎炎夏日,碧空如洗,熾熱的驕陽高懸在空中,殷勤地閃耀著銀花花的光芒,直刺得人眼花繚亂。
“恭迎駙馬爺回府”。駙馬府的王管家一見到葉聰便立刻走了上去,俯身恭迎,葉聰只是淡淡掃了對方一眼,微微頷首,傲氣的邁著步子朝著府裡走去,管家則緊隨其後。
途經花園的時候,葉聰不禁停下腳步,痴痴望著前方的一片梅樹林,輕輕勾起了唇角。
已是仲夏的季節,駙馬府梅苑中卻是一派清涼,與窗外炎熱的氣息儼然兩個世界。涼風習習,暗香環繞。自皇宮內苑送來的偌大冰塊,被置於四處房角,緩緩地吐著涼氣,直讓人心曠神怡,舒服到了骨子裡。
涼爽的感覺瞬間蒸散了從外面帶著的一身暑氣,葉聰感受著那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心裡說不出的清爽愜意,從江南帶來的濁氣也在這一刻間消散。
“夫君這趟辦差倒是回來得快。”長泰看見那高大英俊的身影進來,立刻從椅子上站起,放下正在繡著的女紅,取過帕子輕拭葉聰的額頭,落雁適時的端來涼水。
“落雁你下去吧,這裡不需侍候。”長泰柔聲道。
“是,夫人。”落雁乖巧轉身,含笑而退,輕輕掩上屋門,邊走邊樂,夫人盼大人可是盼得眼都直了呢,這會子該好好親熱親熱了吧。
長泰將帕子浸入水中,擰乾,葉聰接過胡亂在臉上擦了幾把,扔到盆裡便合衣躺在了床上,長泰搖搖頭笑笑:“大熱的天還到處跑,當心中了暑了。”
“夫人過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