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康便面現怏怏之色,顯得很是不服氣。李安全一見便知他是對這個上心,不由一笑:“我大夏一品堂有許多高手,你若喜歡,可與他們練習。”完顏康便作出了不樂意的樣子,活似個慪氣的紈絝:“誰要他們?”李安全加重了語氣:“貴使……”
完顏康聽到這兩個字,又變做一個合格的使節了。他將這變化掌握得很好,存了心去誤導李安全,每一種表情和語氣變化,都不激烈誇張,只作細微的改變,讓李安全以為是自己判斷出來的。
人總是傾向於相信對自己有利的判斷,李安全希望金國亂,希望完顏洪烈造反,卻不會希望金國出現一位明君英主,更不會希望完顏洪烈的繼承人少年老年,智多近妖。他寧願相信這樣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現在只能做一個執行者,同時,有著少年人共通的毛病——喜歡新鮮熱血,如果能進化成玩物喪志,那就再好不過了。與國家利益比較起來,一點江湖武功,又算得什麼?
完顏康精準地把握住了這種心理。
將臉一沉,顯出十分不甘的樣子。李安全自己的事情也挺多,略作拿捏,便說:“既然如此,朕便將這些贈予貴使,貴使好好鑽研便是了。近來使節頗多,興慶府裡怕要混亂,貴使還是少出門的好。”
完顏康捲了一大箱子秘笈回到了館驛。
******************
完顏承麟與李德任二人正在館驛裡急得團團轉,一個副使,將正使丟了,一個是來約定見李遵頊的時候,發現正主被扣宮裡了,生怕是哪裡疏忽被李安全發覺了,那便是滅門之禍。
等完顏康拖了個大箱子回來,兩人都驚呆了,一齊問道:“這是什麼?”
完顏康笑道:“誤入仙境,得了些東西。”兩人都不信,完顏康道:“不幸遇到貴國主,幸爾說得投機,撈了些東西回來。”兩人對武學秘笈興趣都不大,完顏承麟低聲道:“忽都,不要耽誤了正事。”
完顏康道:“讓他以為我無心正事,便是最大的正事了。”
李德任以手加額:“正是。”又說約定今晚見他父親。
當天夜裡,李德任父子穿斗篷,悄悄到了驛館。
李遵頊是個有些陰沉的中年人,與李德任面貌上有些相似,氣質卻大為不同。完顏康能感受到他的……虛偽的熱情,直覺是個很玄妙的東西,很多時候是經由經驗、對比而來。眼前一個活脫脫的對比,便是李德任。比起兒子來,李遵頊就顯得沒有那麼真誠了。
這是一個對金國強硬派,完顏康在一瞬間就有了判斷。沒有任何猶豫的,完顏康就認為,他上臺也好,政變通常帶著清洗,這是對西夏國力的削弱。況且,還有李德任,這一位對金國的好感很難判定,但是卻很明智,知道再與金國打下去,西夏也要完蛋,所以寧願和平。面上卻也帶一點虛偽的誠懇,將李遵頊好生吹捧了一番。
李遵頊並不是來聽他誇獎的,等他說完,略作謙遜,便問道:“不知貴使何日歸去?回去之後,又要稟報些什麼呢?”
李德任面露驚訝之色,又不好插話,只聽完顏康道:“我不過是來送個禮,轉一轉,禮也送到了,吃了飯便走,就是完事兒了。至於回去說什麼——您有什麼別的事兒要我一併帶回去的嗎?”
李遵頊道:“貴使到時便知。”
完顏康道:“靜候佳音。”
兩人一瞬便有了默契,李德任這才上前說出了李遵頊的來意:一、若是事成,請完顏康為李遵頊向金國請求冊封;二、若是有個閃失,請求完顏康設法將他們帶到金國,進行政治避難;三、如果有可能,希望能夠混幾個人在完顏康的隨從裡,進宮赴宴,相機行事。
完顏康目視完顏承麟,完顏承麟照著兩人先前預謀,趨上前附耳過來。兩人故意咬了一回耳朵,裝作是在商議。完顏承麟來時確得金主吩咐要有所動作,卻不知道完顏康想要做些什麼。此時心裡也有些惴惴,悄悄拉了下完顏康的袖子。
李遵頊見狀便想:果然這個世子只是個幌子!
完顏康便說:“我帶的人刺殺了貴國國主,我還要不要回去了?這個可不行。你可真不厚道,我們一路而來也算投契,你只給了我一個奴隸,便要做這許多事情,這是不行的。”他心思轉得挺快,立意要從這件事情裡面再撈點好處。
兩人討價還價一番,完顏康只答允了前兩條,卻要求李遵頊要歸還從金國掠擄的人口。哪怕不能全部歸還,先還個三千戶也是好的。理由還很正當:“我與德任兄投契,幫忙便幫了,朝廷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