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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可隆慶帝近年來身體每況愈下,國事繁重,他又事必躬親,眼看一日不如一日。

皇后無嫡子,心裡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馮秀蓮瞥見守門的黃門已經瞧見她,忙掩了心中的百轉千回,直接走上前去:“娘娘離宮否?”

那黃門年紀不大,看上去卻很老實,聽罷忙衝她行禮:“回姑姑話,娘娘還在宮中。”

馮秀蓮一聽,趕忙領著付巧言等走了進去。

一路上碰到好些掃洗宮人,見到馮秀蓮無不行禮問好,馮秀蓮只對少數幾個輕輕點頭,剩下的大部分是理都沒理,對方看似也不怎在意。

她目前是宮中官職最高的女官,又是皇后身邊的管事大姑姑,整個宮中,就連貴妃身邊的楚玫輕易都不會招惹她,更何況是那些無品小宮人了。

她心裡著急回話,走得便快一些。這可苦了沈安如,磕磕絆絆跟在後邊,還不想叫旁人看出端倪,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大冷天裡額頭還冒了汗。

好不容易被付巧言幫著扶進了正殿,她才小心翼翼鬆了口氣。

馮秀蓮讓她們等在外殿的西側玲瓏閣,徑自進了內殿答話。

玲瓏閣裡擺設精細,靠窗的位置擺放了兩架多寶閣,上面的器物珠光寶氣,付巧言是見都沒見過的。

主子沒來,她們也不敢坐,四個小娘子都緊張地站在原地,就連囂張如孫慧慧都沒有說半句話。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後,一位長相清麗的大宮女進來叫她們:“娘娘要召見你們,待會兒務必不要出岔子,娘娘問什麼便答什麼,老實一些便可。”

四個小宮女連忙點頭,跟著她往內殿走。

經剛才緩了一會兒,沈安如臉色好上一些,加之偏殿都鋪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可比金磚地面舒服得多。

她們走過重重帳幔,穿過無數迴廊,終於走入了坤和宮正殿的內室金玉堂。

菩提花門扉應聲而開,付巧言跟在孫慧慧身後,躬身行禮緩步而入。

堂內有些細碎的聲音,似乎是馮秀蓮在同皇后回話。

大宮女把她們引到臥房之前,轉身道:“拜見娘娘,跪。”

四個小宮人整齊跪了下去,她們雙手交握在膝上,上身微微前傾,頭輕垂,年輕玲瓏的姿態一覽無遺。

“給娘娘請安。”

付巧言跪在地上,心跳如鼓。

“掀起簾子,讓娘娘瞧瞧。”是馮秀蓮在說話。

付巧言心中一緊,只覺得隨著紗幔挽起,一道異樣的視線掃過她的頭頂。

“都抬起頭來。”

那聲音隔著珠簾散了過來,語氣溫和,似有著無限繾綣,卻又蘊含金玉,擲地有聲。

那是大越如今最尊貴的女人,隆慶帝皇后——王嬋娟。

第6章 退路

人未至,聲先行。

王皇后這一把嗓子自是柔情似海,在付巧言等小宮人聽來卻鏗鏘有力,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

付巧言微微抬起頭,根本不敢看向王皇后,卻能從晃動的珠簾間窺見其窈窕之影。

只見金玉堂內室奢華富貴,前朝月氏進貢的羊絨毛毯鋪在地上,一雙繡著五彩金線的錦緞軟底鞋踩在地毯上,鞋面上繡的金鳳閃著霓虹,在宮燈映襯下熠熠生輝。

大越宮規,只正四品嬪以上主位可著繡金服,而能穿金鳳的,唯有超品的皇后了。

付巧言低垂眼眸,一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緊張莫名。

珠簾另一側,王皇后仔細端詳下面四個小宮人。因為看起來都有些害怕,頭抬得不高,只能隱約看到尖細的下巴。

她微微偏偏頭,並不言語,身邊的馮秀蓮便似知道她意思,輕聲道:“頭再抬起來些,讓娘娘瞧清楚了。”

要說為何坤和宮上上下下宮女黃門數十人,只得一個馮秀蓮能在皇后身邊站穩腳跟,也不是沒道理的。

皇后娘娘什麼心思,不用吩咐她都能把事情辦好。

而這位皇后,是十分不好相與的。

她於先帝弘治二十八年入宮,被選為東宮太子良娣,正是二八芳齡。當時太子妃已同太子成婚兩年,正懷有身孕,一旦誕下皇長孫,太子繼位之後的皇后之位非她莫屬。

然而命運便是這般殘酷,弘治二十九年春,弘治帝崩,景惠皇后同日薨。太子妃守靈三日,因疲勞驚動腹中胎兒,一朝分娩,難產血崩,母子均喪。

那一年,隆慶帝年僅一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