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同學願意來探訪你,你接受嗎?”
丘靈又搖頭。
“你得再一次到另一個領養家庭生活。”
丘靈閉上眼睛。
醫務人員似乎也十分欷噓。
半晌,以為她睡著了,兩個看護輕輕議論。
“可憐,甚麼都不記得。”
“我與丈夫感情不佳,也有追求者,本來打算離婚,但是,為著兩個女兒,打消主意,待她們過了十八歲再說吧。”
“女孩子落了單,真是可憐。”
“這個丘靈,將會怎麼樣?”
“希望社會廳會找到一個比較妥當的家庭,讓她平穩寄居數年,到了十八歲,便可自主。”
“許多這樣歲數的孤女終於流落街頭。”
“校方說她功課很好,希望她是例外。”
“身體已完全康復,但仍不說話。”
“其實,我們整日喋喋不休,哪幾句話有意義?”
接著,社會廳的人也來了。
“丘靈,”那位太太十分親切,“我替你找到一個好家庭,他們姓凌,住在這個國家已有一百年。”
丘靈靜靜聽著。
“淩氏夫婦是電腦繪圖專家,本來有一子一女,可是十九歲的女兒去年患血癌不治去世,所以,他們願意替社會照顧其他有需要孩子。”
丘靈點頭。
“我們都希望這是你成年之前最後一個家。”
可是,第二天,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丘靈正準備出院,有人來找她。
看護一邊帶那人進來,一邊輕聲說:“不知丘靈可明白這件事,有關她所有資料,我們自學校得來,她昏迷了三日,我們在電視上播放她照片,才由她班主任出面確認身份。”
那人說:“我儘量試一試。”
他走近丘靈。
“我是葉律師。”
丘靈等他說明來意。
“我的當事人林蘊高女士有一張遺囑在我處。”
丘靈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蘊高簡單說明,她故世之後,遺產由你承繼。”
丘靈真正意外了。
“我已把她的遺物帶來,”他取出一隻鞋盒那樣大小的箱子,“請你點算。”
丘靈當著他的面把盒子開啟。
林蘊高身外物只得那樣一點點:一條金項鍊,若干股票,以及一些檔案。
“我當事人欠債,畫廊已經解散,並無其他節蓄。”
丘靈抬起頭,真沒想到。
葉律師說:“我走了。”
丘靈拾起那條金項鍊,鋪墜是一隻小小橢圓形照片盒,開啟一看,裡頭小照是母女合照。
兩人長得非常像,一看知道是林姨與她母親。
丘靈把金鍊放回盒內,再合上盒蓋。
看護進來問:“準備好了沒有?該出院了。”
中年的淩氏夫婦在會客室等她。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瘦得不能再瘦,額角上有一條疤痕的女孩子,走路略拐,斷腿還得就力。
凌太太迎上來,“丘靈,你好。”
丘靈朝她鞠躬。
凌先生在一旁不出聲,只是微笑。
“請上車。”
凌思聰夫婦住近郊一個叫胡桃溪的地方。
寧靜的平房前後有大草地,但是,看不到海。
咦,這是丘靈第一個看不到海的寄居家庭。
或許,這真可以成為丘靈定居之所。
房間已收拾過,但是看得出從前的主人也是個女孩子,書架子上全是獎狀:網球冠軍、溜冰金獎、優異學生、芭蕾舞比賽頭獎……似乎做甚麼都水到渠成。
照片中的她是個俏麗的少女。
凌太太輕輕說:“她叫麗儒。”
丘靈點點頭。
被父母鍾愛的女兒反而天不假年,野草般的她又活了下來,翻過另外一頁。
“麗儒的哥哥啟儒在哈佛,假期才回家。”
丘靈不出聲。
“別擔心,丘靈,我們並不想由你來代替麗儒,屋子太靜,我們當你是朋友。”丘靈相信她。凌太太斯文大方,鵝蛋臉,白皙面板,穿松身衣服,看上去只覺她高貴。凌先生不多話,對妻子也謝前謝後,是名君子。丘靈的第六感可靠得叫她自己都吃驚,她知道這次她可以放心。正當天色完全漆黑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絲曙光。口